第四章

阴雨天昏暗的教室，本就已经给足了得以安睡的气氛。吴刚将桌面上的书本随便拨开，留了一处空地供自己趴下休息。

原本约定好和高三同学一起打篮球的计划被这天气所打乱，他的心情多少有些不快。不过好在是有时间可以睡个美美的午觉，这让他的内心又得到了些许的平衡。

班级里的大多数学生都已经趴在课桌上休息时，他却还是能听到很细微的翻着书本的声音。此时的李昊天仍在奋笔疾书，似乎是在补充着课堂笔记。

感叹他真爱学习的同时，自己的眼皮也好像在疯狂地打架，困意直冲大脑。

而仅在安睡了有十几分钟之后，喧闹声吵醒了他。在慢慢恢复清醒状态的这一过程中，他甚至有些怀疑午休时间是否有些过于短暂了。

刚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吴刚就看见同学们都围在了离前门最近的那个座位附近。他们堵在那里将现场挡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靠视觉来直观地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坐起来，稳定了一会之后才凑上前去。在使劲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时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个男学生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捂着手背上的伤口。卫生纸临时取代了纱布包在他所受伤的部位，但即便已经采取了措施，那里却依旧血流如注。

离受伤同学最近的李昊天此时正在有条不紊地组织着围观的其他人，让他们分别去找班主任与校医寻求帮助。

这一点吴刚心里倒是很清楚，在这个班里的主心骨杨欢迎不在的时候，作为学习委员兼副班长的李昊天此刻顺理成章地接替她的职务。看得出他平时虽沉默寡言不喜社交，但在这种场合倒是组织得力。

就在他刚想要上前询问受伤的同学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在旁的其他人却发现此时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甚至胸前连呼吸的起伏痕迹都没有。

吴刚此时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手指慢慢地试探着他的鼻息。在发现对方没有了气息时，他顿时被吓得后退了有几步的距离，以至于被地上的书包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他他他......没气了！”

他慌乱地爬起来，慢慢指着眼前的人，又环顾了一圈周围。

还有一些同学继续试探着，发觉到他确实没有了任何气息之后也疯狂地向后退着。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一些胆小的女生此起彼伏地发出尖叫并飞奔出了现场。就连那些平时胆子大到敢徒手捉蟑螂的男生们也感到了些许恐惧，难以想象那些仅在刑侦剧与恐怖片里出现过的场面此时就在他们的眼前呈现。

就连一直都在保持冷静的李昊天得知这个事实后也被吓得脸色发白额头冷汗直冒。

“快报警或者打救护车啊！都在这里看着做什么？”

一旁围观的徐霆飞则不满于众人的麻木不仁，自己站在那里对着周围的人指责道。

“小飞，我记得你是带了手机的对吧？”

李昊天试图冷静下来去解决问题，他的出现似乎也让自己想起了些什么。

徐霆飞被他这么一提醒，立刻跑回自己的座位，匆忙地从桌堂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之后便立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可得知的却是报警电话占线的人机提示音。

“不是怎么现在连报警电话都打不通了啊！”

他焦急地挂断电话，又与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表达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么一会再试着打一次？”

李昊天试图让他稳定情绪，但当自己又回过头查看死者时，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他......他手指头动了！是不是还没死啊？”

一旁的吴刚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也正是这个举动让大家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伤者那边。

“喂，你还好吧？刚才可真是吓死俺们了！”

他慢慢走到那人身前，左看右看。对方仅仅是坐起来，仔细听去还正发着奇怪的呼噜声。

正在大家以为一切只是虚惊一场时，只见那个受伤的同学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嘴里还做着磨牙的动作。他猛地睁开双眼，露出的竟是完全灰白的眼珠。

位于他正前方的那位同学刚刚发现异常，却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在地。吴刚甚至还没来得及拉开他们，只见位于上位的同学一口咬向下面人的右半边脸，底下人发出痛苦惨叫的同时，脸上的也肉被他迅速地撕扯下来。

围观的同学们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已四散逃开，吴刚则强忍着恶心，立刻上去抱住那个将人咬伤的同学，用力将他扯开。

将施暴者带到远处之后，李昊天一个滑步上前，立即在周边寻找了些能够代替纱布的东西替被咬的同学止血。

只听教室的后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咬人的同学不仅挣脱开来，巨大的力气反将吴刚甩到了立柜上。

“我去......你是不是疯了！”

他吃痛地站起来，但对方丝毫没有给人喘息的机会，张开满是血与肉渣的大嘴，径直地朝着他飞奔而来。

吴刚的后背抵在立柜上，双手掐着他的肩以防止他离自己贴的太近。可他却感觉到对方的力气大的出奇，还像吃了摇头丸一样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头，有几次都差点碰到他那恶心的牙。

“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俺！”

对方就好像完全听不到他说话一般，继续和他较着力。吴刚看着他的双手在半空中乱抓着，离自己越来越近，潜意识里觉得如果被他抓住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徐霆飞！你在那里看什么呢，来帮忙啊！不知道他哪来的这股牛劲，俺快坚持不住了！”

僵持之余他看着一旁仍在打电话寻求帮助的徐霆飞。后者听到呼喊后刚想独自上前解围，又怕对方的血脏了自己的衣服。

呆滞了有几秒钟后他顺手抄起角落处的拖把，迅速朝着吴刚对面的家伙猛地戳了过去。他先是用力将人顶到教室后门的位置，而后又迅速地调转了拖把，将拖布头一把塞进他的嘴里。

暂时脱离了危险的吴刚活动了下自己差点扭伤的手腕，接着从得到拖布的角落处抄起水桶，先是一桶脏水朝着他的脑袋泼了过去试图让人冷静下来，紧接着又将空桶暴扣到他的头上。

徐霆飞在看见吴刚拿起空桶时便迅速放下拖把，等待他得手之后迅速远离现场。在成功遮挡对方视线之后，吴刚又迅速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从桌堂里顺走了自己的手机，也打算暂时离开教室。

临走前他看见仍然在那里蹲守着的李昊天，好心地提醒他这里并不安全之后又一把拽着他的衣服试图带着他一起离开。

三人一起溜出教室之后，李昊天顺手关上了教室的前门，防止里面的人跑出来继续伤害其他同学。

“喂，吴刚，你把洗过拖布的水不小心溅到我身上了哎！这要怎么算？”

徐霆飞揪着被弄脏的袖口，还想找吴刚算上一笔账，却被赶来的李昊天打断了。

“小飞，报警电话还是拨不通么？”

他一边询问，另一边又不安地看着教室前门。

“打不通，一直都打不通！我也搞不懂那些警察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嗯......这次还多亏了小刚。对了，小刚你知道欢迎她们去哪儿了吗？”

李昊天看着走廊里的同学们，隔壁班也有些许人来围观，甚至还有从四楼来的人。为此他才想到从午饭后就一直没有回到教室的欢迎等人。

“俺不是很了解，不过俺可以问问！俺不是有萧慈的电话么，万一她们在一起呢！”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便给萧慈拨了电话。

就在他拨通电话的时候，教室的前门不知道受了何种外力，嘭的一声被打开。

李昊天谨慎地看过去，只见之前被咬破脸的同学缓缓从教室里走出来，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也变异成了灰白色。

他缓缓地朝徐霆飞移动着，后者被逼得只能慢慢后退。李昊天见情况不妙，趁机一把推开此时正在对方攻击范围内的徐霆飞，自己却落到了对面的手中。

就在他几乎要遭遇不测时，一旁的吴刚立刻挂断电话，卯足了力气用自己的身体猛地朝着那人狠狠地撞了过去。

在对方被撞倒且飞出一段距离后，李昊天立刻将吴刚从地上拉起来，三个人直面着围观的人群，立刻挥手示意让他们赶紧疏散开来。他们自己也冲出人群，一溜烟跑上了四楼。

旁观的人们此时却各个大脑空白，还没有理清现在到底是何种情况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声。

“快......跑！这里全是怪物！”

大家一齐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一名女学生用手捂着自己肩上的伤口，拖着受伤的身体缓缓前进，没走几步便倒在了地上。

在她的身后无数的人一拥而上如潮水一般。走廊里停留着的学生们这时才意识到了危机所在，人们毫无目的地四散而逃，在人流密集的地方甚至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

而直接奔向四楼的三人，二话不说便拐进了离得最近的一间教室里。不仅锁上了前后两个门，还预防性地用这间空闲教室里的桌椅抵挡在门前。

感到惊魂未定的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找一个椅子坐下，只听见门外传来了人的跑步声，尖叫声，甚至是用力拍打着门的砰砰声。

尽管如此，躲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他们也算暂时安全了下来。站在窗边的徐霆飞一把拉开了窗户，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尽力地去克服血腥场面带来的极度恶心感。此时外面的大雨也停了下来，从窗外看去，操场上竟是一片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