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窗户，在宅家客厅的地板上投下几块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浮着甜心刚烤好的蛋糕胚那暖融融、甜丝丝的糊味，混杂着一点游戏手柄的塑料味和开心薯片袋里飘出的咸香。电视屏幕上是激烈跳跃的游戏画面，开心大呼小叫地按着手柄，花心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对着一面小圆镜仔细调整刘海的角度，嘴里还念念有词：“完美，今天这个弧度简直无可挑剔……”
一切平常得就像宇宙中任何一颗按部就班运行的星球。
然后，小心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伽罗走在他身边，两人的肩膀挨得很近，近到阳光几乎分不清投射在他们脚下的影子界限。小心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看不出什么波澜。他只是径直走到客厅中央，那些喧闹的声音很自然地低了下去。开心暂停了游戏，花心放下了镜子，连厨房里隐约的叮当声也停了，甜心围着沾了面粉的围裙探出头来。
小心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家人。他伸出手，没有一丝犹豫，径直握住了旁边伽罗的手腕，将那只骨节分明、属于战士的手拉到了众人眼前。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清晰得不容错辨：“我们，在一起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咔嚓！”
花心手里那面视若珍宝的小圆镜，镜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一条清晰的缝隙，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横亘在他完美的倒影上。他盯着那条裂缝，嘴角那抹标志性的自信弧度僵住了，一点点垮塌下来。
“砰！”
开心手里那只硬塑料的游戏手柄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被他无意识骤然收紧的五指硬生生捏得爆裂开来，细小的塑料碎片从他指缝里簌簌落下。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
“滋啦——噗！”
厨房里猛地传出一阵焦糊味和湿面团塌陷的怪异声响。甜心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我的覆盆子慕斯！”她冲出来，手上还沾着黏糊糊的面粉和可疑的深紫色酱料，眼镜片后面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小心，又看看被小心牢牢抓住手腕的伽罗，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粗心刚从房间出来，揉着眼睛，显然没完全清醒：“嗯？怎么了？谁在叫？开饭了？”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碎裂的手柄、裂开的镜子、狼狈的甜心，最后定格在客厅中央那两个牵着手的人身上，眨巴着眼睛，似乎在艰难地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流。
伽罗感觉自己像是被推到了火山口。五道目光——惊愕的、审视的、难以置信的、单纯迷茫的——如同实质的激光束，牢牢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滚烫，带着能将人烤焦的热度。他下意识地想抽回被小心握住的手腕，可小心那只微凉的手却像最牢固的镣铐，纹丝不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掌心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后背的衣料似乎也黏在了皮肤上，和空气里蛋糕的焦糊味混在一起，让他喉咙有点发紧。
客厅里只剩下粗心那台忘了关的老旧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动，徒劳地搅动着凝固的空气。
开心第一个动了。他随手把手里捏碎的手柄残骸丢在地上，塑料碎片弹跳着发出几声脆响。他一步就跨到伽罗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压力，几乎将伽罗完全笼罩。他掰着自己的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吧”声，脸上没了平日的爽朗笑容，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想和我弟弟在一起？”他声音沉沉的，带着点火星味，“哪怕你是伽罗也要先问过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花心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那面裂开的镜子放在茶几上，指尖轻轻拂过镜面的裂痕，仿佛在安抚一个受伤的朋友。他站起身，走到开心旁边，虽然身高不及开心，但那份优雅（或者说矜持）带来的气场丝毫不弱。他抬手，习惯性地想理一下刘海，手指碰到额前才想起镜子已经裂了，动作微微一滞，随即放下手，下巴微扬，用一种近乎苛刻的审视目光上下打量着伽罗，语气带着惯有的、微妙的优越感：“头脑清醒、逻辑清晰的人，才配得上我这个略逊我一筹的弟弟。伽罗，你确定你的智慧够用吗？”
甜心终于从她心爱蛋糕的悲剧中回过神，她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也凑了过来，小脸因为激动和残留的惋惜显得红扑扑的。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严肃的光：“恋爱的基石是共同语言和知识储备！伽罗，我得考考你！你知道覆盆子最佳的采摘时间是清晨露水干后三小时内吗？还有……”
“呃……”粗心挠了挠他乱糟糟的头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努力思考的样子，“那个…到我了？我该…该比什么来着？”他求助似的望向甜心，“甜心，你刚才说…要考什么储备来着？武器能量储备？”
没人立刻回答他。客厅里的气氛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人物小心，却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客厅角落那张单人沙发上。他把自己缩进柔软的靠垫里，双腿蜷起，仿佛要隔绝开客厅中央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他微微偏着头，酒红色的眼眸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默剧。唯一透露出些许情绪波动的，是他腮帮子一侧微微鼓起的一个小包。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粉红色的糖球在他嘴里缓慢地转动着，发出极轻微的、带着黏腻水声的吮吸声。喀啦，细微的糖粒碎裂声在凝滞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伽罗的目光艰难地从眼前三座“大山”上移开，越过他们的肩膀，投向角落里那个安静的身影。小心也正看着他，酒红色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天光，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当伽罗的目光投来时，小心腮帮子鼓动糖球的动作似乎停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缓慢、专注的节奏。喀啦，又是一声细微的脆响。
那平静的目光和细微的吮糖声，像一剂强心针，又像一种无声的催促。伽罗深吸一口气，肺叶里灌满了蛋糕的焦糊味，还有一丝来自开心身上运动后的汗味。他强迫自己把目光收回来，迎上开心燃烧着战意的眼睛，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尽管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好。怎么比？”
开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但这笑容此刻毫无暖意，只有跃跃欲试的火焰：“痛快！跟我来！”
宅家的训练场空旷而硬朗，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种橡胶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午后强烈的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几道长长的、边缘锐利的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地飞舞。场地一角立着几个半人高的特制橡胶沙袋，沉重地悬吊着。
开心已经脱掉了碍事的外套，只穿着一件紧身的红白色背心，露出结实贲张的臂膀肌肉。他随意活动着手腕脚踝，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眼神灼灼地盯着伽罗：“规则简单，打那个。”他抬手指了指场地中央那个最大的沙袋，深褐色的橡胶表面布满新旧不一的凹痕，“谁能在最短时间内，用纯粹的力量把它打穿，谁赢。不能用能量攻击，纯靠肉体力量。”他强调了一句，带着绝对的自信。
伽罗点点头，也脱下了自己的蓝色外套，露出里面深色的训练服。他没有像开心那样大幅度热身，只是原地轻轻跳了两下，感受着脚下地面的回馈，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沙袋沉重地悬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挑战者。
“我先来！”开心低喝一声，身体瞬间启动！他像一枚出膛的炮弹，猛地冲向沙袋，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原始的力量爆发！拧腰，转胯，全身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汇聚到他的右拳上，那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在训练场里炸开！整个沙袋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荡起一个巨大的、几乎要超过九十度的可怕弧度！橡胶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深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清晰的、碗口大的拳印，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撕裂痕迹。沙袋底座连接天花板的粗大钢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呻吟，剧烈地晃动着，带动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开心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微微喘息，汗水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线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他回头看向伽罗，眼神里的火焰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盛，带着一种“该你了”的强烈压迫感。
伽罗瞳孔微缩。开心的力量，纯粹而狂暴，远超他的预估。他缓缓走到那个还在痛苦呻吟、兀自大幅度晃动的沙袋前，那巨大的凹陷和撕裂痕触目惊心。空气里橡胶撕裂的焦糊味和灰尘的气息更浓了。他伸出右手，掌心轻轻贴上沙袋冰冷粗糙的表面，感受着那尚未平息的剧烈震颤透过掌心传来，带着一种蛮横的生命力。
他沉腰坐马，双腿如同扎根大地。右拳缓缓收至腰际，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地绷紧、隆起，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张力。不同于开心那火山喷发般的爆发，伽罗的动作带着一种深海般的沉凝。他猛地吸气，胸腔扩张，腰腹核心瞬间拧紧如钢，全身的力量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沿着脊椎、肩膀、手臂的通道奔涌向前！
“嘭！”
这一拳的声音远没有开心那拳惊天动地，沉闷得像是敲响了一面蒙着厚布的大鼓。但效果却同样惊人！沙袋被击中的位置，橡胶表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向内塌陷、扩散开一圈圈清晰的涟漪波纹！整个沙袋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向内的吸力拉扯，剧烈地震颤着，发出沉闷的“嗡嗡”声，晃动的幅度虽然不如开心那一拳造成的夸张，却带着一种高频的、令人心悸的持续震颤。伽罗的拳头深深陷在沙袋里，片刻后才缓缓拔出。沙袋表面留下一个清晰、深邃的拳印，边缘光滑，没有撕裂，但那种向内塌陷的力道感，仿佛连沙袋内部的填充物都被瞬间挤压到了极致。
开心大步走过来，凑近了仔细看伽罗留下的那个拳印，又伸手摸了摸自己打出的那个边缘撕裂的凹陷。他浓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眼神在伽罗的拳印和自己的成果之间来回扫视，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认真，嘴里小声嘀咕着：“嘶…这…塌进去这么深？边缘还这么齐整？真的是纯力量压缩的？”他抬头，看向伽罗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最终都化为一声粗重的喘息和不那么甘心的咕哝，“…行！算你这一关过了！这力量控制得…真变态！”他用力拍了拍伽罗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让伽罗身体都晃了一下。
伽罗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手背上指骨的皮肤微微泛红。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带着黏腻水声的吮吸声从训练场入口的方向传来。喀啦…喀啦…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小心不知何时已经倚在了训练场入口的门框边。他双手插在黑色外套的口袋里，身形在空旷的训练场背景下显得有些单薄。阳光落在他脚边，却吝啬地不肯爬上他的身体。他微微歪着头，酒红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场内刚刚结束较量的两人，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唯一的变化是他嘴里的糖。那根粉红色的草莓棒棒糖不见了，换成了一根深紫色的蓝莓味棒棒糖。深紫色的糖球在他腮边鼓起一个圆润的小包，正随着他缓慢的吮吸，有节奏地转动着。喀啦…糖球边缘碎裂的声音，在刚刚经历狂暴力量洗礼后的空旷场地里，显得格外清晰和突兀。
伽罗的目光落在小心鼓起的腮帮子上，那缓慢而专注的吮吸动作，像一道无声的指令。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橡胶和汗水的味道似乎淡了一些，蓝莓糖那种微酸带涩的果香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花心精心布置的“推理角”在客厅光线最好的落地窗旁。一张小巧的白色圆桌，上面铺着墨绿色的丝绒桌布，压着金色的流苏。桌面上摆着几个造型精致却显得格格不入的“证物”：一个摔裂了屏幕的旧手机（据说是粗心上周淘汰的）、一个空了的薯片袋子（开心十分钟前的战利品）、还有一小撮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的、极其细小的银色粉末（来源不明）。旁边甚至还放着一个高倍放大镜和一顶小小的、装饰用的黑色侦探帽。
花心本人已经坐在了小圆桌旁一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扶手椅上。他换上了一身裁剪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内搭一件浅紫色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温莎结。他翘着腿，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姿态优雅得仿佛不是在宅家客厅，而是在某个私人俱乐部的壁炉旁。看到伽罗走过来，他放下精致的骨瓷茶杯，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他拿起那顶小小的侦探帽，并没有戴在头上，只是拿在手里随意地把玩着，脸上挂着那种惯有的、带着点审视意味的微笑。
“欢迎来到智慧殿堂，伽罗。”花心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在念舞台剧的台词，“考验很简单。找出这些东西背后隐藏的‘真相’。”他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划过桌面上的几样物品，“谁在说谎？谁想掩盖什么？线索就在眼前。”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开始吧，让我看看你的观察力和逻辑链条，是否配得上我弟弟。”
伽罗的目光落在桌面的物品上。摔裂的旧手机，空薯片袋，还有那撮在阳光下异常显眼的银色粉末。空气里除了红茶的氤氲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薯片的油盐味。他拿起那个摔裂的手机，入手沉甸甸的，屏幕的裂痕呈放射状，中心点有一个明显的撞击凹痕。他又拿起那个空薯片袋，袋口被撕扯得参差不齐，边缘还沾着一点点碎屑。最后，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沾起一点那银色的粉末，凑到眼前细看。粉末极其细腻，在指腹捻动，带着一点金属的冰冷感，却没有明显的味道。
花心悠闲地啜饮着红茶，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锁定着伽罗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变化。
“手机，”伽罗开口，声音平稳，“屏幕碎裂是典型的钝物撞击造成，撞击点集中，力道很大。结合位置，”他目光扫过客厅，落在不远处一个矮柜的金属包角上，“很可能是不小心脱手后，屏幕角直接撞在了那个柜角上。时间…”他手指在手机裂痕上拂过，抹掉一点浮尘，“痕迹很新，不超过两天。”
花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只是又抿了一口茶。
“薯片袋，”伽罗拿起袋子，“撕口暴力，边缘有油渍残留，典型的开心风格。袋子很空，几乎没有碎屑残留，说明被吃得很干净。”他顿了顿，“但这和手机、粉末似乎没有直接联系。”
花心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像是早就等着这句话：“哦？是吗？继续。重点在那神奇的粉末上，侦探先生。”
伽罗的指尖再次捻过那点银色粉末。冰冷的金属感。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花心翘起的右脚皮鞋尖上。那里，在光洁的黑色皮革边缘，沾着几粒几乎难以察觉的、同样闪烁着微光的银色粉末。
“粉末，”伽罗指向花心的鞋尖，“来源在你身上。很细，有金属光泽，可能是某种装饰品的涂层碎屑，或者…某种舞台道具？”他回想起花心那些闪亮的演出服和配饰。
花心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他放下茶杯，轻轻抚掌：“观察力不错。那么，把它们串联起来呢？毕竟真相只会有一个。”
伽罗沉默了几秒，大脑飞速运转。手机摔裂、薯片袋、鞋尖的粉末…看似毫无关联。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桌面，忽然停在薯片袋内侧靠近撕口的一个不起眼角落。那里有一小片深紫色的、被油浸透的污渍，形状有点眼熟…像某种水果的痕迹？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昨天下午，”伽罗缓缓开口，语速不快，像是在梳理思路，“粗心在客厅用这个旧手机看东西，不小心脱手，手机撞到矮柜角摔裂了屏幕。”他指指手机。“几乎同时，开心刚打开这包薯片准备吃。”
花心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起来。
“薯片袋内侧的污渍，”伽罗拿起袋子，指着那处深紫色痕迹，“是蓝莓果酱。甜心昨天下午烤制蓝莓曲奇时，开心在旁边偷吃果酱，手指沾到了，又去抓薯片。”他看向花心，“你当时正穿着那双有银色金属装饰扣的新皮鞋经过，看到手机摔裂和开心偷吃果酱弄脏薯片袋，出声制止或者嘲笑了一句？”
花心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一种混合着惊讶和赞赏的表情。
伽罗指向花心鞋尖的粉末：“你动作可能有点急，皮鞋上装饰扣的银色漆料蹭掉了一点粉末，落在了当时放薯片袋和手机的位置附近。开心被你一打岔，顾不上收拾，随手把空薯片袋和坏手机丢在一边就跑了。粗心大概也忘了处理坏手机。所以，这三样东西出现在一起，只是昨天下午一连串巧合事件的残留物。没有阴谋，没有谎言，只有…”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点无奈的笑意，“典型的宅家日常。”
花心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他忽然向后靠进椅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不再是那种刻意维持的优雅笑声，而是发自内心的愉快。他一边笑一边摇头：“精彩！伽罗，真是精彩！完全正确！连我出声制止开心偷吃果酱弄脏袋子都猜到了！那家伙差点把果酱蹭到我新鞋上！”他放下手里一直把玩的侦探帽，朝伽罗伸出手，眼神里的审视终于褪去，换上了真诚的认可，“这一关，算你漂亮地通过了！头脑够清醒！”
伽罗暗自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那层细密的汗意似乎消散了一些。他伸手和花心握了握。
就在两人手掌相握的瞬间，那熟悉的、带着黏腻水声的吮吸音再次响起。喀啦…喀啦…
两人同时转头。
小心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客厅通往餐厅的拱门边。他斜倚着门框，姿势和之前在训练场时如出一辙，安静得像一道影子。午后的阳光只能堪堪照亮他脚边的一小片地板。他嘴里换了一根新的棒棒糖，这次是明亮的橘色。荔枝味的糖球在他腮边鼓起一个小包，正被他缓慢而专注地吮吸着、转动着。喀啦…糖球碎裂的声音，在花心爽朗的笑声余韵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他的目光扫过花心，最后落在伽罗脸上，酒红色的眼眸在拱门的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依旧是没有任何言语，只有那持续的、细微的喀啦声，和糖果清甜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
甜心的小实验室兼烘焙房，是宅家一个充满矛盾又奇妙和谐的空间。空气里常年交织着精密仪意义。”
伽罗：“……”
空气凝固了。只有烤箱里那块焦炭还在徒劳地散发出最后一丝带着苦味的烟气。伽罗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引力场方程？那是什么？能吃吗？
甜心看着他瞬间空白的表情，微微蹙眉，似乎在评估他的知识下限。她很快翻过几页：“emm，这个基础一些。请解释量子纠缠现象中，两个纠缠粒子状态关联的非定域性特征。”
伽罗：“……”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试图理解每一个字，但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威力堪比开心刚才那一拳。
甜心推眼镜的动作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她“啪”地合上那本天书，目光扫过实验台上的其他东西，最终落在一个装着透明液体、底部沉淀着一些绿色结晶的锥形瓶上。那是她之前某个失败实验的残留物。“那…这个！请说出这种有机酸在特定催化剂作用下发生脱羧反应的主要产物和反应机理！”
伽罗的目光落在那瓶颜色诡异的液体上，努力调动自己所有关于化学的、少得可怜的记忆。脱羧？听着像是某种消化过程？他艰难地尝试：“产物…是二氧化碳？和…水？”他不太确定地补充，“机理…加热？”
甜心盯着他，足足有五秒钟没说话。实验室里只剩下烤箱冷却时发出的微弱“嘀嘀”声。然后，她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了下来，那层严肃的学术外壳似乎也随之裂开了一道缝。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抬眼看向伽罗时，眼神变得复杂，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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