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剧场厚重的绒幕缓缓合拢，将如潮的掌声与台上炽热的灯光隔绝在外。

后台的空气瞬间被嗡嗡的议论声浪填满，带着演出结束后的亢奋与疲惫。

“成了成了！导员在台下脸都笑开花了！”

“系主任给我竖大拇指了！”

“江屿呢？刚才台上那个阿乐……演得真好，看得人心里发酸。”

角落那面被冷白灯管圈亮的化妆镜前，江屿正安静地坐着。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用卸妆棉沾着温和的卸妆油，一点点仔细清理脸上为了贴近“阿乐”而涂抹的深色粉底。汗水浸湿了他额前几缕柔软的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

镜中映出的脸庞年轻清俊，轮廓干净，眉眼澄澈。只是此刻，还残留着一丝属于角色的疲惫与风霜感。

“听见没？刚才好安静！你那段看照片，太戳人了。”旁边卸妆的同学语气带着感慨，“特别是最后贴在心口闭眼那一下，感觉整个剧场都跟着静下来了。”

江屿抬起头，唇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是角色本身的力量。”声音清朗干净。

他眼中的惶惑、绝望、执拗已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撼动人心的“阿乐”从未存在过。这份出戏的彻底与速度，让同学微微一怔。

观众席，在并不起眼的中排位置，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曾文山导演没有立刻起身。他靠在椅背上，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点着。助理陈彬安静地站在一旁。

“那个孩子，”曾文山开口“叫江屿？”

“是的，曾导。表演系应届生，之前只接过一个古装剧的小配角，最近刚有点小范围的讨论。”陈彬迅速回应。

“小配角……”曾文山若有所思，目光仿佛还停留在舞台的角落，“明珠蒙尘。”

他看向陈彬，眼神锐利依旧：“没一句词，就靠那双眼就把阿乐演活了，这孩子，有灵气。”

他沉吟片刻，目光一定，对陈彬吩咐：“去后台，找到那个小同学，请他到二楼小会客室坐坐。就说我找他聊聊。”

“好的，曾导。”陈彬立刻应下。

……

“哪位是江屿同学？”

江屿放下擦脸的毛巾，抬起头。脸上水珠未干，衬得脸庞愈发清俊，眼神平静：“我是。”

“你好，我是曾文山导演的助理，姓陈。曾导在二楼的小会客室，想请你过去聊聊。”陈彬语气客气。

周围细碎的议论声低低响起。

听到曾文山这个名字，江屿心中暗喜。

曾文山，知名电影导演，华盛戏剧学院终身荣誉教授，执导的多部电影获奖，拍摄的武侠电影系列可谓是家喻户晓。

曾导，是当之无愧的大导名导。

江屿微不可察的扬起嘴角，你瞧，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江屿面上却依旧冷静，他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好的，麻烦陈助理带路。”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从容穿上。

二楼的小会客室门虚掩着。陈彬敲了敲门推开：“曾导，江屿同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