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厅的喧嚣早已散去,只留下一地无形的狼藉。桑染蜷缩在沙发里,捧着张真源给她的那杯早已凉透的花茶,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灵魂还未从刚才的惊涛骇浪中归位。
张真源没有离开。他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有看,目光时不时落在桑染身上,带着无声的关切。他没有试图说更多安慰的话,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陪伴,是最稳固的港湾。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张真源起身走进去。片刻后,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米香的白粥出来,上面还细心地撒了一点点翠绿的葱花。
“吃点东西。”
他把粥放在桑染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温和低沉,
“你晚上几乎没吃。”
桑染的目光终于聚焦在那碗冒着热气的粥上。很简单的白粥,却散发着最抚慰人心的暖意。她抬头看向张真源,他高大的身影在客厅柔和的夜灯下,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峦。
“……谢谢真源哥。”
桑染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拿起勺子,机械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温热的、软糯的米粥滑入空荡荡的胃里,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流,也稍稍唤醒了麻木的知觉。
张真源重新坐下,依旧安静地陪着她。他没有追问她是否好点了,也没有评价刚才的任何事。只是在她默默喝粥的间隙,适时地递上一张纸巾,或者在她放下勺子发呆时,轻轻说一句:“再吃点。”
一碗粥见底,桑染冰冷的指尖终于有了一点温度,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她靠在沙发背上,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去睡吧。”
张真源接过空碗,声音沉稳,
“什么都别想。今晚,天塌下来,也等明天再说。”
他站起身,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窗边,检查了一下窗户是否关好,又顺手调暗了客厅的主灯,只留下一盏暖黄的壁灯。昏黄的光线笼罩着沙发,营造出一个安全而私密的小小空间。
“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他留下这句话,才拿着碗,轻轻走进了厨房清洗。
桑染听着厨房传来的细微水声,看着壁灯下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再感受着胃里的暖意和周身包裹的安宁感,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中,终于涌起一丝真正的平静。张真源的守望,没有轰轰烈烈的宣言,只有一碗热粥,一盏夜灯,和无声却无处不在的守护。他在用最朴实的方式,加固着她刚刚立下的、还显得脆弱不堪的界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