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的皮鞋碾过一片浅灰的布料时,正在接一个跨洋电话。
“新加坡节点的延迟必须控制在15毫秒内,”他站在狭窄的巷口,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手机壳,“对,我知道台风天光缆容易出问题,但用户不会管这些。今晚八点前,我要看到新方案。”
挂断电话时,他才低头注意到脚下的“障碍物”。不是什么名贵面料,就是块普通的棉布,边缘剪得歪歪扭扭,像被谁随手丢弃的草稿。他抬脚挪开,视线却被巷子里透出的暖光勾了过去。
那是家没挂招牌的小店,玻璃门上贴着张打印纸,用马克笔写着“修补/定制”。门没关严,风一吹就晃悠,露出里面堆得半人高的布料堆,五颜六色像被打翻的调色盘。
他本不是会对这种地方好奇的人。日程表精确到分钟,下一个会议在四十分钟后,现在应该坐进车里,让司机往科技园开。可不知怎么,脚像被粘住了。
店里传来“咔哒”一声,像是剪刀落地。紧接着是个女声,带着点懊恼:“说了别在工作台附近跑……”
宋亚轩推开门时,正看见一只橘猫从一堆碎布里蹿出来,尾巴扫过一台老式缝纫机的踏板。而猫的主人——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围裙的女人,正弯腰捡剪刀,乌黑的长发垂下来,发尾沾了点银灰色的线。
“抱歉,”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些,“我好像看到你掉的布。”
女人抬头,眼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无奈,看到他时愣了一下。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刚才从门缝里看到的暖光,只是此刻,那点光里多了些警惕。
“哦,那个啊,”她直起身,顺手指了指他脚边,“不是掉的,是废稿。没用了。”
宋亚轩这才发现,那布上有细密的针脚,缝出半朵残缺的玉兰花,针脚歪歪扭扭,确实不像能用上的样子。他没说话,女人却忽然笑了,伸手把布捡起来团成一团:“新手练习的败笔,见笑了。”
“你是设计师?”他问。
“算是吧。”她擦了擦手指上的灰,“我叫林晚。你是……?”
“宋亚轩。”他报上名字,没多说别的。这个名字在科技圈足够响亮,但在这条老巷子里,大概和“张三李四”没什么区别。
林晚果然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有事吗?要修补衣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西装裤,意大利手工定制,裤脚平整。“不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几件成品——一件磨破袖口的羊毛衫被补成了星星图案,一条褪色的牛仔裤在裤腿加了圈刺绣的藤蔓,都带着种笨拙又鲜活的生命力。
“只是路过。”他最终说,“打扰了。”
走出店门,风里还带着布料的味道,混着阳光晒过的气息。宋亚轩坐进车里,才发现袖口不知何时沾了根银灰色的线,细得像头发丝。他没像往常一样立刻拍掉,而是看着那根线,直到司机提醒他快到科技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