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林晚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要不要喝点水?”
他本想拒绝,但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青黑上,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林晚转身去倒水,脚步还有点晃。宋亚轩趁机打量四周。墙上贴着剪报,大多是关于老手艺的报道,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其中一张是个老太太坐在缝纫机前,和林晚有几分像。
“喏。”林晚把水杯递给他,是个印着小猫图案的马克杯,杯沿有点磕碰。“刚煮的陈皮水,提神。”
他接过,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陈皮的味道不浓,带着点淡淡的甜。“还在忙?”他看向那件旗袍。
“嗯,客户急要。”林晚走到工作台前,拿起绣花针,“还差最后几针。”
宋亚轩站在旁边,看着她的手。那双手不像他见过的那些精致的手,指腹有薄茧,虎口处还有道浅浅的疤痕,但拿起针时,却稳得惊人。银色的线在她指间游走,像有了生命,很快,一朵完整的玉兰花就在旗袍下摆绽放开来。
“很漂亮。”他由衷地说。
林晚抬头笑了笑,眼里有藏不住的疲惫,却也有满足:“外婆教的。她说针脚要跟着布的纹路走,急不得。”
宋亚轩想起自己的代码,一行错了就得全部推倒重来,容不得半点马虎。可那种精准,好像少了点什么。就像这旗袍,如果用机器绣,会更整齐,更快,但不会有这样带着温度的灵气。
“你是做什么的?”林晚忽然问,手里还在收尾。
“做软件的。”他简单回答。
“哦,程序员?”她歪头,“是不是天天对着电脑?”
“差不多。”
“那挺累的吧。”她把最后一针收尾,打了个结,“我看你好像也没怎么休息好。”
他愣了一下。身边的人只会说“宋总您真拼”,“注意身体”这种话,带着客套和敬畏。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平常的语气,说他“没休息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自然。
“还好。”他抿了口陈皮水,“你也一样,别熬太晚。”
林晚笑了,把旗袍挂起来:“赶工嘛,没办法。对了,你那个笔记本,里面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东西?”
“嗯,有些工作记录。”
“那下次可别乱丢了。”她像叮嘱邻居一样,“丢了麻烦。”
他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离开时,林晚送他到门口,橘猫跟在她脚边,蹭了蹭她的拖鞋。“路上小心。”她说。
“你也是。”他说。
车开出去很远,宋亚轩才发现,手里还拿着那个小猫马克杯。他失笑,掉头回去,却看到店里的灯已经灭了。
第二天,林晚开门时,发现门口放着个纸袋。里面是个崭新的马克杯,素白的瓷面,没什么图案,却很精致。杯底压着张纸条,是打印的字体:“谢谢陈皮水。宋亚轩。”
她拿起新杯子,对着阳光看了看,忽然笑了。转身把杯子放进橱柜,和那个有磕碰的小猫杯并排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