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江教授。”一旁的许照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平时不是不在学校住吗，怎么今晚......”
“......”男人沉默了一瞬。
“回办公室，取个东西。”
“这样呀。”
夜色渐深，街灯一盏一盏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许照野走在江应淮身侧，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耳边的车流声。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依旧神色淡淡，镜片后的眼眸映着路灯的光，看不出情绪。
“江教授，你平时都不住学校吗？”她忍不住开口，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
“嗯。”江应淮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前方。
“那你住哪儿呀？”她歪着头追问，脚步不自觉地往他那边靠了靠。
江应淮侧眸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但还是答道：“学校附近。”
“哦——”许照野拖长了音调，眼睛亮晶晶的，“那你每天通勤岂不是很快？不像我们住宿舍的，早八的时候连食堂都抢不到早饭……”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江应淮没打断她，只是偶尔“嗯”一声，表示他在听。
“对了江教授！”她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你知道学校后门那家豆浆店吗？他们家的现磨豆浆超好喝，就是老板脾气有点怪，非得现金支付……”
江应淮脚步未停，但微微偏头：“你去过？”
“去过啊！”许照野立刻跟上，语调轻快，“上周我和小小、夏周特意早起去排队，结果夏周忘带现金，被老板瞪了好久……”
她边说边笑，眼角弯起，路灯的光落进她眼里，像是盛了一捧细碎的星星。
江应淮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似乎又想到什么，很快又恢复如常。
“下次记得带现金。”他淡淡道。
“知道啦！”许照野笑嘻嘻地应着，心里却因为他这句回应雀跃不已。
夜风拂过，吹起她颊边的碎发。她下意识伸手去拨，却不小心碰到了江应淮的手臂。
温热的触感一瞬即逝。
许照野的手指僵了僵，耳尖瞬间发烫，连忙假装整理背包带，掩饰自己的慌乱。
江应淮的脚步似乎也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江教授……”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你回办公室是要拿什么呀？”
“教案。”他言简意赅。
“哦……”她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那您明天有课吗？”
“有。”
“几点呀？”
“上午十点。”
“那您今晚还回家吗？”
“……”
江应淮终于侧头看她，镜片后的眸光带着一丝无奈：“许照野。”
“啊？”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你问题很多。”
许照野一噎，脸颊微微发热，小声嘀咕：“我这不是……关心江教授嘛……”
江应淮没再说话，但许照野敏锐地发现，他的脚步似乎放慢了一点。
像是在等她跟上。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小跑两步，重新与他并肩。
夜风轻柔，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像是一场无声的追逐。
许照野偷偷弯了唇角。
他明明话那么少，可她的每一句废话，他都回应了。
她好开心。
——
夏周小跑着穿过商业街的霓虹灯下，社团群里的消息还在不断弹出。他烦躁地抓了抓浅栗色的短发，脚步突然一顿——拐角处传来一阵清冽的松木香。
“小心。”
一道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夏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肩膀。他猛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领带却松散地扯开些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别着的银色徽章——“A市交响乐团·首席指挥”。
“走路要看路。”男人松开手，声音像大提琴般低沉悦耳。
夏周这才发现差点撞上对方怀里，顿时龇牙咧嘴地笑了：“不好意思啊指挥家，我赶着去......”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等等，您是江临？上周刚来我们学校开大师课的那个？”
男人微微挑眉，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腕表：“你认识我？”
“当然！”夏周突然兴奋地比划起来，"您讲解《命运交响曲》那段太绝了！我们管弦乐社都在传您徒手画五线谱的视频......”
江临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年轻人，目光落在他随着动作晃动的虎牙上。交响乐团常年合作的赞助商代表突然来电，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稍等。”
夏周看着江临走到一旁接电话，男人侧脸的轮廓在霓虹灯下格外深邃。他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对着那道修长的背影偷偷拍了张照。
这绝对是季小小喜欢的类型，拍给她嘚瑟一下！
“夏周是吧？”江临突然转身，吓得夏周手忙脚乱按灭屏幕，“下周你们学校的艺术节，乐团需要志愿者。”
“我我我！”夏周立刻举手，背包带滑到肘弯都顾不上，“我们社团全员待命！”
江临从西装内袋取出烫金名片，夏周接过时注意到他修剪整齐的指甲：“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顿了顿又补充，“包括音乐方面的。”
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夏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名片上残留着淡淡的雪松气息。
他随手把名片塞进牛仔裤口袋，哼着跑调的《欢乐颂》继续赶路。
到时候把季小小和许照野都叫来！可别说他这个好哥哥对她们不好。
——
夜色已深，校园里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照野跟在江应淮身后，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江应淮走在前方，背影挺拔，白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手腕上冷白的皮肤。
“江教授，你办公室在几楼呀？”许照野小跑两步，凑到他身侧，仰着脸问。
“四楼。”江应淮目不斜视，声音平静。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上去吗？”她眨了眨眼，语气无辜，“反正我也没事做。”
江应淮脚步一顿，侧眸看她：“你该回宿舍。”
“可是——”许照野拖长了音调，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我保证不打扰你，就安安静静在旁边等。”
她的指尖只轻轻碰了一下就松开，可江应淮却觉得那一小块布料像是被烫了一下。他垂眸看她，少女的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带着几分狡黠和期待。
“......”
他沉默了两秒，最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你。”
许照野立刻弯起唇角，像只偷到鱼的小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教学楼。
四楼走廊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江应淮掏出钥匙开门，许照野站在他身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修长的指节上。
“咔哒”一声，门开了。
办公室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桌椅的轮廓。江应淮伸手按了下墙上的开关——灯没亮。
“断电了？”许照野探头看了看，“学校好像十点半就关总闸。”
“你宿舍几点的门禁？”
“还早呢，十一点钟。”
江应淮皱了皱眉，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冷白的光束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你在门口等，我拿了东西就出来。”
“不要。”许照野直接从他身侧挤了进去，笑嘻嘻道，“这么黑，万一你摔倒了怎么办？我得保护你。”
江应淮：“……”
他懒得跟她争辩，径直走向办公桌。许照野跟在他身后，手电筒的光晃来晃去，时不时扫过书架上的教材、墙上的挂画，最后落在江应淮的侧脸上。
他的轮廓在冷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是细密的鸦羽。许照野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江应淮突然回头。
“你在照什么？”
“啊？”她手一抖，光束直接晃到了他领口，“没、没什么！”
江应淮抬手挡了下光，许照野连忙移开，却因为动作太急，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栽去。
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
许照野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胸膛，清冷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耳尖发烫，却听见头顶传来江应淮低沉的嗓音：
“小心点。”
他的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照野抬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对上了他的眼睛。江应淮的眸色很深，此刻却像是映着细碎的光，让她一时移不开视线。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许照野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衬衫袖口，喉间微微发紧：“教、教授……”
江应淮的呼吸似乎滞了一瞬，随即松开手，后退半步：“东西拿好了，走吧。”
他的语气依旧冷静，可许照野却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指尖在收回时微微蜷了一下。
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车灯的光，照亮了办公室的一角。许照野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面，发现江应淮刚刚拿起的并不是教案，而是一本素描本。
封面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
「许照野——构图练习」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可还没等她看清，江应淮已经“啪”地合上素描本，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走了。”
许照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问，乖乖跟在他身后。
走廊依旧漆黑一片，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直到走出教学楼，月光重新洒在两人身上，许照野才小声开口：
“江教授。”
“嗯。”
“下次……还能陪你来拿东西吗？”
江应淮的脚步顿了顿，没回答。
可许照野却看见，他的唇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果然。
口是心非的男人！
江应淮也感觉自己出问题了，刚刚他扶住了许照野，空气又传来她独特的气息，惹得他喉咙发紧。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会儿他的耳垂都已经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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