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缘久长

深秋的宫墙内，银杏叶落了一地金黄。我抱着新誊抄的典籍穿过长廊，远远望见卓翼宸立在朱红廊柱旁，玄色官服外披着墨青大氅，正在与几位大臣议事。

他抬眼看见我，冷峻的眉目瞬间柔和，借着广袖的遮掩，指尖轻轻勾住我的小指："手这么凉？"

我慌忙抽回手，生怕被旁人瞧见。他却低笑一声，故意将暖炉塞进我怀里："酉时来藏书阁。"说罢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我闻到他袖中沉水香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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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时，藏书阁只点了一盏孤灯。我推门进去，发现他正倚在窗边读书，听到声响头也不抬："迟了半刻钟。"

"路上遇见掌事嬷嬷..."话未说完，他突然将我拉进怀里，古籍"啪"地掉在地上。

"让我看看，"他捏住我的下巴，目光灼灼，"今日在太医院，为何与陈太医说笑那么久？"

我这才明白他在吃味，忍不住逗他："陈太医夸我气色好。"

"是吗？"他冷笑一声，突然打横抱起我走向里间的矮榻，"那本官亲自为你诊脉。"

檀木书架投下摇曳的阴影，他的吻落在腕间脉搏处，官服上的银线刺绣硌得我腰间发疼。窗外忽然传来打更声，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明日我要离京半月。"

我整理着被他揉乱的衣襟，突然摸到他塞进来的玉牌——凭此可自由出入他的私邸。

"等我回来，"他系大氅时故意俯身在我耳边呵气，"教你写婚书的正确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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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月里，我时常去他府上照料那株他亲手栽的梅树。某日发现书房案几压着一沓泛黄的纸，竟是这些年他临摹我批注过的每一份公文，边缘还细心地注明了日期。

最后一张是空白的洒金笺，上面只题了半阙词："三载春秋如许，幸得..."墨迹新鲜，显然是我来之前刚写下的。

我正看得出神，突然被拥入熟悉的怀抱。卓翼宸风尘仆仆地归来，官帽都未摘，大氅上还沾着北疆的霜雪。

"下半阙该你写了。"他握着我的手蘸墨，笔尖悬在"幸得"二字之后。

窗外初雪悄至，我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缓缓续上："幸得卿心似我心。"

他低笑着咬住我的耳垂："不够，要久长似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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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宫宴上，我们隔着人群对视。他举杯时袖中滑出一截红绳——正是用那日我在藏书阁落下的发带编的。

烟花绽放在琉璃瓦上时，我借着衣袖遮掩，将一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塞进他掌心。他挑眉打开，里面除了一缕我的青丝，还有张字条："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后来听小宫女说，向来冷面的卓大人那晚独自在梅树下站到天明，手里攥着的香囊始终没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