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西的档案在林铁锤的桌面上摊开,旁边放着她那把标志性的扳手。窗外阳光照进来,扳手在档案上投下一道冷硬的阴影。
"苏小西,28岁,行政部高级专员..."林铁锤用食指划过纸面,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没有任何装饰,"连续三年获得'办公室环境美化大赛'冠军?这是什么鬼奖项?"
她的助理小王——一个穿着规整西装裙、梳着高马尾的干练女孩——轻咳一声:"林总,这是前任CEO设立的奖项,表彰对办公环境有突出贡献的员工。"
林铁锤哼了一声,继续往下看:"特长:茶道、插花、精油调配..."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这确定是员工档案不是婚介所资料?"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没等回应,苏小西就端着托盘优雅地滑了进来——没错,是滑,他今天穿了一双据说能按摩足底的特制皮鞋,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
"林总,您的欢迎茶。"他微微欠身,托盘上是三杯不同颜色的饮品,"左边是决明子护眼茶,中间是西洋参提神茶,右边是玫瑰花养颜茶。"
林铁锤的目光从档案移到苏小西脸上:"我看起来像需要养颜的样子?"
苏小西眨了眨他那用睫毛夹精心处理过的睫毛:"林总天生丽质,但预防胜于治疗嘛。我注意到您今早进门时嘴角有一丝疲惫的纹路——当然,非常细微,只有像我这样经过专业护肤训练的人才能发现。"
整个办公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加湿器喷出水雾的声音。小王助理已经悄悄退到墙角,仿佛在躲避即将到来的风暴。
林铁锤慢慢站起身,一米七八的身高让穿着内增高皮鞋的苏小西也不得不微微仰视。她拿起那把扳手,在掌心轻轻敲打:"苏小西,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效率低下的会议?无意义的报表?还是..."苏小西瞥了眼她的扳手,"不称手的工具?"
"浪费时间。"林铁锤一字一顿地说,"而你,从早上九点到现在,泡茶、敷眼罩、研究我的嘴角纹路,创造了零价值。"
苏小西没有被这气势吓倒。他放下托盘,从Gucci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说到价值,林总,我注意到您的扳手是普通碳钢材质。这是我们行政部的一点心意——瑞士PB Swiss专业扳手,铬钒合金钢,人体工学手柄。"
林铁锤的眼睛微微睁大。她接过盒子,拿出那把闪着冷光的专业扳手,在手中掂了掂。
"还有这个小礼物。"苏小西又变魔术般拿出一个真皮工具套,"手工缝制,可以挂在腰间。考虑到您经常需要..."他做了个挥舞扳手的动作,"处理各种情况。"
林铁锤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市场部总监刘大力——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工装裤的女人——风风火火闯进来:"林总,服务器机房出问题了!"
林铁锤立刻恢复了钢铁女王的面具:"具体什么情况?"
"空调系统故障,温度已经升到35度了!"刘大力擦了擦额头的汗,"技术部那群男人说至少要两小时才能修好。"
林铁锤二话不说抓起扳手就往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苏小西,你也来。"
苏小西看着自己刚做好的水晶指甲:"我?但我对机器一窍不..."
"你不是会调配精油吗?"林铁锤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微笑,"机房现在需要'降温'。"
---
机房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焦急的员工。技术部的几个男同事——个个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正手忙脚乱地翻阅说明书。
"让开。"林铁锤大步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她蹲下身,三两下拆开了空调控制面板。
苏小西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真丝衬衫不被弄脏。他注意到林铁锤修扳手的动作异常熟练,手腕转动时肌肉线条分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给我13号套筒。"林铁锤头也不回地伸出手。
技术部的小张赶紧递上工具:"林总,您还懂这个?"
"我大学在汽修厂打工。"林铁锤简短地回答,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苏小西,你的精油。"
苏小西这才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薄荷与桉树混合精油,有清凉..."
话没说完,林铁锤已经夺过瓶子,直接倒了几滴在空调滤网上:"物理降温同时需要心理暗示。告诉所有人这是'特种制冷剂',能稳定情绪。"
苏小西瞪大眼睛:"但这只是普通精油啊!"
"所以说是心理暗示。"林铁锤已经重新装好面板,按下开关。空调发出嗡嗡声,开始运转。
随着冷风缓缓送出,机房的温度计指针开始回落。员工们发出欢呼,几个技术部的男孩甚至鼓起掌来。
林铁锤站起身,把扳手插回腰间新得的工具套里,对苏小西挑了挑眉:"看到了吗?这才叫创造价值。"
苏小西正想反驳,突然发现林铁锤的右手食指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印着小雏菊图案的那种。
"您的手..."他递过去。
林铁锤愣了一下,竟然没有拒绝。她接过创可贴,笨拙地试图用单手撕开包装。苏小西忍不住伸手帮忙:"让我来吧。"
就在他的指尖碰到林铁锤手掌的瞬间,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让他差点跳起来。林铁锤的手掌粗糙而温暖,与他每天精心保养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创可贴贴好后,林铁锤盯着那朵小雏菊看了两秒,然后突然转身对所有人说:"今晚加班,把季度报表赶出来。苏小西负责后勤保障。"
说完她就大步离开了,留下苏小西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创可贴的包装纸。
"哇哦,"技术部的小张凑过来,"你居然碰到了铁锤女王的手还没被揍?"
苏小西回过神来,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这就是专业行政人员的素养。"他压低声音,"对了,你们技术部有没有人知道林总大学时还修过空调?"
小张摇摇头:"我只听说她前公司的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人形自走碎纸机',专吃PPT和借口。"
苏小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记下:"偏好实用礼物,曾从事蓝领工作,对心理学有研究..."
他刚写到这里,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全公司邮件通知。标题赫然写着:《关于取消弹性工作制及所有非必要福利的通知》。
"哦,这下可精彩了。"小张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苏小西却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