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裹挟着砂砾如利箭般拍在宁月柔的红盖头上,八抬大轿碾过结冰的官道,轿杠吱呀作响。她死死攥住玄铁护腕,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耳畔始终回荡着三日前宫门前的惨叫。血迹虽被宫人们匆匆擦洗干净,可箭雨穿透血肉的闷响,和谢迟舟最后那声带着血沫的"快走",仍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轿外突然传来马匹凄厉的悲鸣,她猛地掀开轿帘,指尖的护腕重重撞在木框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前方关隘处腾起雪雾,一骑黑马如同从幽冥冲出,踏碎漫天风雪而来。马上的人玄甲残破不堪,绷带渗出的血早已冻成暗褐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正是谢迟舟。他的马在离队伍十丈处力竭而亡,轰然倒地,扬起大片雪尘。他却固执地撑着断剑站起,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歪斜的血印,殷红的血迹迅速被白雪覆盖,又被新踏出的脚印染红。宁月柔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的左腿上还插着半截断箭,随着步伐晃动,骨头摩擦的细碎声音,竟穿透呼啸的风声,直直钻进她耳中。
"拦住他!"送亲队伍的将领挥剑嘶吼,声音里带着恐惧。无数长枪如林般竖起,寒光在雪幕中明灭,映得众人面容惨白。宁月柔突然掀开红盖头,凤冠上的东珠哗啦啦坠落在地,滚入积雪中不见踪影。她踩着三寸金莲踉跄奔去,嫁衣的金线勾住枪尖,在她脖颈划出细细血痕,温热的血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让我过去!"她声嘶力竭的呼喊惊飞了崖边的寒鸦,"我是大胤公主,谁敢阻拦!"
将领却横剑拦在轿前:"公主莫要任性!萧烬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话音未落,谢迟舟突然掷出断剑,钉在将领脚边的雪地里,惊得对方后退半步。
"谢郎!"她的呼喊被风撕成碎片。谢迟舟望着她脸上未愈的擦伤,喉间涌上腥甜,眼前一阵发黑。他想抬手为她拂去睫毛上的雪,却发现手臂已经僵得如同枯枝。"别过来..."他的声音比风雪更冷,嘴角溢出的血沫瞬间冻成冰晶,"萧烬的伏兵...在山脊后...他们要连送亲队伍一并..."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震得他弯下腰,鲜血喷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宁月柔突然解下腰间的红绸,奋力抛向他:"抓住!"绸带在风中翻飞,却被谢迟舟用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她借力冲过枪阵,嫁衣被勾出无数裂口,如破碎的蝶翼。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箭雨如乌云般压来。宁月柔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却见谢迟舟突然暴起,带着一身血腥味扑过来,用残损的护腕挡在她面前。箭矢穿透玄铁的瞬间,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他笑了,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当年说要护着你...总算是做到了。"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带着熟悉的松香气息。他却用最后的力气将她向后推去,踉跄着说:"活下去!去...去看明年的...梅林...替我..."
边关的号角呜咽着响起,如同泣血。宁月柔感觉自己被粗鲁地拽回轿辇,绣鞋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隔着晃动的轿帘,她看见谢迟舟被长枪逼退到悬崖边,衣甲褴褛却仍固执地朝她伸手。风雪吞没了他最后的话语,只留下唇语在她脑海里反复灼烧——等我。突然,他转身挥剑斩断崖边枯藤,大片积雪轰然坠落,裹挟着追兵的呼喊声坠入深渊,扬起的雪雾模糊了他的身影。
"放开我!"宁月柔疯狂捶打着轿壁,却被侍卫死死按住。她绝望地看着那抹玄色身影消失在雪雾中,突然摸到袖中谢迟舟留下的玉佩,上面刻着的"迟"字硌得她掌心发痛。
轿辇重新启程时,车轮碾过满地东珠,发出细碎的声响。宁月柔低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片带血的雪。她将雪贴在心口,直到体温将其融化成水,渗进嫁衣。远处的谢迟舟渐渐化作风雪中的黑点,最终消失不见。嫁衣下的护腕突然发烫,恍惚间,她又听见春日梅林里,少年清朗的笑声:"柔儿,这天下再大,我总能找到你。"泪水夺眶而出,落在护腕的刻痕上,与多年前的誓言融在一起。而此刻,雪地上那道红绸早已被鲜血浸透,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似是未说完的诀别。
朔风裹挟着砂砾如利箭般拍在宁月柔的红盖头上。八抬大轿碾过结冰的官道,轿杠吱呀作响。她死死攥住玄铁护腕,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耳畔始终回荡着三日前宫门前的惨叫。血迹虽被宫人们匆匆擦洗干净,可箭雨穿透血肉的闷响,和谢迟舟最后那声带着血沫的"快走",仍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轿外突然传来马匹凄厉的悲鸣。她猛地掀开轿帘,指尖的护腕重重撞在木框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前方关隘处腾起雪雾。一骑黑马如同从幽冥冲出,踏碎漫天风雪而来。马上的人玄甲残破不堪,绷带渗出的血早已冻成暗褐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正是谢迟舟。
他的马在离队伍十丈处力竭而亡,轰然倒地,扬起大片雪尘。他却固执地撑着断剑站起,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歪斜的血印。殷红的血迹迅速被白雪覆盖,又被新踏出的脚印染红。
宁月柔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的左腿上还插着半截断箭,随着步伐晃动,骨头摩擦的细碎声音,竟穿透呼啸的风声,直直钻进她耳中。
"拦住他!"送亲队伍的将领挥剑嘶吼,声音里带着恐惧。无数长枪如林般竖起,寒光在雪幕中明灭,映得众人面容惨白。
宁月柔突然掀开红盖头,凤冠上的东珠哗啦啦坠落在地,滚入积雪中不见踪影。她踩着三寸金莲踉跄奔去,嫁衣的金线勾住枪尖,在她脖颈划出细细血痕,温热的血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让我过去!"她声嘶力竭的呼喊惊飞了崖边的寒鸦,"我是大胤公主,谁敢阻拦!"
将领却横剑拦在轿前:"公主莫要任性!萧烬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话音未落,谢迟舟突然掷出断剑,钉在将领脚边的雪地里,惊得对方后退半步。
"谢郎!"她的呼喊被风撕成碎片。谢迟舟望着她脸上未愈的擦伤,喉间涌上腥甜,眼前一阵发黑。他想抬手为她拂去睫毛上的雪,却发现手臂已经僵得如同枯枝。
"别过来..."他的声音比风雪更冷,嘴角溢出的血沫瞬间冻成冰晶,"萧烬的伏兵...在山脊后...他们要连送亲队伍一并..."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震得他弯下腰,鲜血喷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宁月柔突然解下腰间的红绸,奋力抛向他:"抓住!"绸带在风中翻飞,却被谢迟舟用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她借力冲过枪阵,嫁衣被勾出无数裂口,如破碎的蝶翼。
破空声骤起,箭雨如乌云般压来。宁月柔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却见谢迟舟突然暴起,带着一身血腥味扑过来,用残损的护腕挡在她面前。箭矢穿透玄铁的瞬间,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他笑了,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当年说要护着你...总算是做到了。"
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带着熟悉的松香气息。他却用最后的力气将她向后推去,踉跄着说:"活下去!去...去看明年的...梅林...替我..."
边关的号角呜咽着响起,如同泣血。宁月柔感觉自己被粗鲁地拽回轿辇,绣鞋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隔着晃动的轿帘,她看见谢迟舟被长枪逼退到悬崖边,衣甲褴褛却仍固执地朝她伸手。风雪吞没了他最后的话语,只留下唇语在她脑海里反复灼烧——等我。
突然,他转身挥剑斩断崖边枯藤,大片积雪轰然坠落,裹挟着追兵的呼喊声坠入深渊,扬起的雪雾模糊了他的身影。
"放开我!"宁月柔疯狂捶打着轿壁,却被侍卫死死按住。她绝望地看着那抹玄色身影消失在雪雾中,突然摸到袖中谢迟舟留下的玉佩,上面刻着的"迟"字硌得她掌心发痛。
轿辇重新启程时,车轮碾过满地东珠,发出细碎的声响。宁月柔低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片带血的雪。她将雪贴在心口,直到体温将其融化成水,渗进嫁衣。
远处的谢迟舟渐渐化作风雪中的黑点,最终消失不见。嫁衣下的护腕突然发烫,恍惚间,她又听见春日梅林里,少年清朗的笑声:"柔儿,这天下再大,我总能找到你。"
泪水夺眶而出,落在护腕的刻痕上,与多年前的誓言融在一起。而此刻,雪地上那道红绸早已被鲜血浸透,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似是未说完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