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阿远，你去拿把扫帚来！”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奶奶叫着自己身旁的孩子。

那孩子看起来倒也朝气蓬勃，一笑起来很是可爱，听到阿婆的话，转身就将扫帚拿了出来。

不远处，几个妇人正拣着豆角，时不时发出几声笑。

狗儿打着悠闲，守在门前，眼睛半闭不闭。

一路走去，村中各司其职，各悠各忙…

玉尘张望着，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这一路观察过去，给人的感觉除了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庄外，就再没什么了。

他低头思索着…

不对，玉尘感觉到了什么，这一路走来这村里的人都没和他们说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就好像，他抬眸望着周围的人，就好像，这些村民看不见他们。

这个想法才刚形成，就听到一声喊，“亭元，带亭生哪儿去啊？”那声音雄浑，操着一口含浑的口音，有些听不清楚。

玉尘转身，就见一个汉子，面相朴实，穿着件琵琶襟褂子，腿上一条瓦罐灰的裤子挽到膝盖处，脚上是一双草鞋，已有些灰旧了，此时正背着个篓子朝他们过来。

那汉子一双眼亮堂堂地看着玉尘，见不答话，又开口道：“咋不答话啊！我瞧到这天要下了，快带起亭生回去咯！”

玉尘一时有些无话，而芜竹站在旁边满脸纠结，汉子又看向芜竹，“亭生啊！你阿哥咋跟以前一样又闷起了，哎，算咯！阿古叔带阿生回去吧！”

另一边又来了个少年，与阿古叔装扮一样，抬手搭在玉尘肩上，晒的半黑了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亭元，你小子怎么回事啊？”

汉子望向少年，“谨草，还不快回去！”

少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眼尾轻挑，眼珠子转了转，反手便拉着玉尘跑开，边跑边喊，“我带他们回去啦，阿古叔！”

芜竹无奈只能跟上，而阿古叔只能急吼吼的喊谨草别带着他们乱跑。

一阵风过去，三人已经站在一个房子面前。这房子离村子不算远，黑漆漆的木屋，一开门倒是蛮宽敞的，里面隔着四五间房，门都锁的好好的。

谨草毫不客气地拿过那张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解渴，便一抹嘴笑着道了声“阿爹肯定又急了，回去啦！”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玉尘走到桌旁，两人都在观察这间屋子，正想着要不要强行打开那些门，玉尘身子一转，就听到腰间一阵声响，低头便看到一串钥匙挂在腰间。

尝试着拿钥匙一个个试过去，所有门被打开了，其中两间屋子看起来应该是亭元亭生的寝屋。

两人先入了亭元的屋里，屋里面一张旧床，床旁边摆着张桌子，桌面擦得倒是干净。上面放着一垒书，宝蓝色在上，米白色在下。

桌前开着一扇小小的窗户，从里面望去，能看到远处的山。

一个简陋的木质箱子被放在了床尾。

玉尘翻开了桌上的书，除却四书五经之外，剩下的便是医书。直到翻开最后一本，上面写的是亭元来此的经历感想。

前面的大意无非是亭元带着弟弟亭生逃难来到了此地，在村里人的帮忙下安顿了下来，写了对村里人的感激，以及对一些药理疾病的思索与感受。

但是到了后面，自写到一个远处而来的老人时，字迹便由工整逐渐潦草，甚至越来越狂乱，都是些简短又稀里糊涂的话，最后所写一面里只有一句，“无了无了…”

玉尘指尖抚着那字迹，眼里的暗意加深，他来回翻看，然而到底没看出来个所以然。

芜竹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书上的字，眉头略约皱着，“这个亭元写的都是些什么，这字也太潦草了，”他按着书，依稀辨认出两句，“这写的什么意思啊？‘红减绿浓未从容’，还有这句‘冬忍忍冬始知凋’。”

刚说完芜竹想了半天，再次开口，“忍冬经冬不凋，可这句却说忍冬于冬日才知晓凋零，这句明显很不对啊！”

玉尘摇摇头，带着点叹息，“这指的哪是忍冬啊！怕是指人吧！”他约略感觉到这诗里有话。

玉尘又指到，“说起来，亭元会医，这句‘红减绿浓未从容’里的从容倒是让我想起中医里有一味药材叫苁蓉，只是，”玉尘停顿下来，手抵着下巴，喃喃自语，“只是这似乎也没什么作用啊！”

书里面这种句子太多，两人无奈只能先暂时放弃。合上书后芜竹接过那本书，两人一起出了亭元的屋子。

之后他们又进了亭生的屋子，很可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而剩下的只是杂物间，堆放着书或其他的东西…

一番下来，玉尘心想，很不自在的感觉，他坐了下来，看着前方无端发着呆，一路走来，什么怪事都没有，也没见到那发出声音的老者，这里太平静了，真的就只是个普通到极致的村子。

他们到底是来到了哪里，如果说是被转移到一个普通的村子，那他们刚来时村民像是没看到他们，况且现在在别人眼里自己和小师弟成了亭元亭生。

正头疼时，忽而灵光一闪，玉尘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如果一开始在村民眼中自己和小师弟就是亭元亭生，按照亭元书里写的，村民不可能如此冷淡，而且刚才那个谨草说的是他阿爹又要急，为什么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