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祈舞

铜钟残片的震颤声在颜书瑶耳中渐渐消退。她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却像被泼了青金色的颜料，只剩下模糊的光影。指尖触碰眼皮时，感受到的是凹凸不平的纹路——巫纹已经彻底覆盖了她的双眼。

"三小时十七分。"她对着虚空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比预见中提前失明了。"

商玄的羽翼在她身后展开，青黑翎羽边缘泛着焦痕。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停住："是强行逆转房宿试炼的反噬。"

颜书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掌心下的肌肤正在变得透明："你的右足..."

"暂时不重要。"商玄抽回手，羽翼将两人笼罩在阴影中，"朱厌已经突破了三重结界。"

地板传来震动。白临渊拖着断尾爬过来的声音格外清晰，狐火在他呼吸间明灭不定："青丘那些老不死的...在我灵识里留了后门..."他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但我篡改了传回去的情报...他们暂时找不到..."

嘲风的龙角突然抵住颜书瑶后背，逆鳞处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喝下去。龙血能暂时压制巫纹暴走。"

液体滑过喉咙的刹那，颜书瑶的脑海中炸开无数画面：

- 程默用断剑刺穿自己心脏的十七种方式

- 白临渊在雪地里被狐火反噬的九种惨状

- 商玄的羽翼在暴雨中片片剥落的三种结局

最清晰的，是那个反复出现的场景：自己站在青铜祭台上，跳着断断续续的祈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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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的玻璃穹顶已经爬满蛛网状裂痕。当五人赶到时，朱厌完全体正将苏媛按在篮球场中线上。它的赤红毛发下露出森森白骨——那是被天罚灼伤的痕迹。

"商羊，你终于带祭品来..."朱厌的独目转动着，声音突然卡住。

颜书瑶穿着借来的校服裙，赤脚踏过碎玻璃走来。她双眼蒙着程默的条纹领带，血从布条边缘渗出，却在落地前化作青烟。

"《山海经》记错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体育馆里回荡，"朱厌非猿非猴，是巫族用怨气养的看门狗。"

藏在阴影处的程默握紧了断剑——这是他们约定的动手信号。

朱厌的独目骤然收缩："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颜书瑶突然跃起，落地时足尖划出古老符文，"你怕这个。"

地面浮现出与钟楼相同的星图。朱厌发出金属摩擦般的惨叫，它脚下的影子突然实体化，变成十二条锁链缠住四肢——正是三千年前囚禁商玄的款式。

"现在！"颜书瑶扯下蒙眼布。

三件事同时发生：

1. 程默的断剑刺入朱厌独目，剑柄铜扣亮起巫纹

2. 白临渊用最后两条尾巴缠住穹顶钢架，狐火顺着锁链焚烧

3. 商玄的雷暴与嘲风的龙息在空中相撞，引发人工降雨

暴雨倾盆而下。颜书瑶在雨中跳起了那支预见中的祈舞。虽然看不见，但每个旋转都精准避开战场中心，被雨水冲开的血痕自动组成阵法。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青金色的瞳孔正倒映出青铜祭台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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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厌在惨叫中化作血雾，但颜书瑶的舞步未停。巫纹已经覆盖全身，像一件青金色的铠甲。

"够了！"商玄抓住她的手腕，"阵法已成..."

"不。"她挣脱开来，舞姿更加激烈，"我在跳给三千年前的你看。"

最后三个舞步，她的足尖点过三个血洼：

1. 第一洼映出少年商玄接过巫女献上的青羽

2. 第二洼映出神鸟被锁链贯穿右足

3. 第三洼...被突然清醒的苏媛撞散

"书瑶！"程默的警告迟了半秒。

苏媛的指甲暴长十厘米，直插颜书瑶后心——却在触及皮肤时被巫纹灼成焦炭。这个普通女生身上，竟浮现出微弱的朱厌残影。

"原来...是双向寄生..."白临渊瘫在地上冷笑，"有意思..."

颜书瑶终于停下舞步。她转向商玄的方向，淌血的眼眶里浮动着星芒："现在你明白了吗？当年是我故意..."

体育馆突然断电。黑暗中，嘲风的龙鳞发出幽光，照亮商玄苍白的脸——他的右足正在羽化消失。

程默跪在地上组装罗盘碎片，突然发现铜扣内侧刻着微小的巫族文字："以吾血为引，唤汝魂归来..."

白临渊的断尾处突然渗出青光，尾骨再生时浮现出青丘族徽。他痛苦地蜷缩起来："他们...在召唤..."

颜书瑶摸索着扶住墙壁。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知到商玄的气息正在变得不稳定："你的神格..."

"暂时不会崩塌。"商玄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他悬在半空，羽翼完全展开，"但苏媛体内的残魂是个隐患。"

嘲风突然龙化，撞碎穹顶冲出去："天枢星亮了！"

众人抬头，透过破损的屋顶看见夜空中有一颗星辰异常明亮。颜书瑶的巫纹突然刺痛——她预见的下个画面是程默将铜扣刺入自己心口。

"不！"她扑向程默，却因为失明撞翻了器械架。

在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苏媛悄悄爬向出口，她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朱厌的赤红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