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槐序·鹤汀墨盟

第五章：槐序·鹤汀墨盟

未时的风卷着槐花香钻进残江悦的窗棂时，宋一汀正攥着那把在红妆铺染过命轮墨的血剪抵住喉间。她腕间新冒的墨纹恰似三日前九曲桥滴血画鹤时渗进刃口的命轮墨痕——此刻墨线正顺着血管爬向心口，在锁骨处凝出半枚模糊的命轮印记，轮盘上"恶女"二字如同红妆铺镜中虚影里蠕动的字符。

"再攥下去，血剪刃口该卷了。"上官鹤蹲在对面木椅上，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槐花瓣，手里的糖糕还沾着后厨的芝麻。他掰下半块递过去，缺角犬牙磕得碎屑掉在她肩头的红嫁衣上，缎面焦痕恰如她用银剪划破墨凤纹时溅出的血珠轨迹。"沈先生说这叫'墨蚀'。"他踢开药箱露出医书，"昨儿偷翻到，纸化纹路爬到心尖就成废页了——你瞧这图上的废人，墨纹跟你一个德行。"

宋一汀没接糖糕，指尖摩挲墨轮，喉结轻滚："南珩说命轮刻的'恶女祸国'是定数，这血剪本是剜心祭旗的道具。"话音未落，腕间墨纹倏地暴涨，指尖绽开带"死"字的纸蝶。上官鹤猛地塞糖糕进她掌心，竹笛敲桌惊飞梁燕："放他娘的定数！前儿吹笛震出破局水纹，你瞧这廊壁——"笛尾戳向《江汀鹤影图》，墨鹤扑棱翅膀啄向对岸墨兰，涟漪里浮着半片银杏叶。

沈砚抱工具箱进来，银镊子夹着杏黄符纸："别动，固魂符得顺着纹路贴，别乱来。"符纸贴上锁骨的刹那，她呛出的黑墨溅在画中——墨鹤衔兰踏水而来，江水化作金链缠绕，链节上挂着枚磨圆的银杏棋子。上官鹤忽压低声音哼起《破阵》："当年棋社你拿这棋子砸我后脑勺，忘了？宋姑娘。"

宋一汀os：他一如既往的记仇。

  上官鹤见宋一汀不理他，只好找别的话头跟人搭话，好让这气氛不那么尴尬。

"我说老沈啊，这破画怎就跟咱们一个德行，不走寻常路呢。"他用笛尾戳金链，仰头接槐花卡进缺角犬牙："你说说未时槐花能凝命轮露，真的假的？"话音未落，少女肩头花瓣泛金，触到墨蚀处化作金珠滚入掌心。当轮盘"恶女"剥落露出"汀"字时，她忽抬手接花，指尖墨纹消退三分："我叫宋一汀，是给兰草浇水的宋一汀。"

上官鹤os：我的女王大人是要回来了吗？太好了。

  某人表面云淡风轻中……

却看那廊壁墨鹤长鸣，江水漫出成墨溪，漂着的槐花瓣都成了纸船，当真是一幅极好的山水画。上官鹤的竹笛"咔咔"地响，不料笛尾槐枝勾住她发带。"笛子成精了？丢脸啊～，对不住了！宋姑娘。"他慌忙去解，嫩刺勾着流苏越缠越紧，指腹蹭到她耳后时两人同时僵住，那是一股熟悉的暖意。沈砚本来不想打扰二人这个暧昧的场面，无奈正事要紧，只得假装翻古卷轻咳一声提醒二人道："九曲墨廊是情绪脉络，你们命轮墨想来是在共鸣。"他指着纸船上的鹤纹，"上官公子藏她进来时，画里的鹤还在啄笼子呢，想知道是为什么吗？鹤儿～"

上官鹤os：不准叫我“鹤儿”，老沈，你信不信我拿笛子敲你的脑袋，爱说不说。

  宋一汀只当没看见他俩在这儿打眉眼官司。

不一会儿，她盯着“鹤儿”发间槐花，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摘："你头上......"话未毕他偏头，花瓣落在她手背，形态洁白可爱，那截手臂瞬间活色生香。

  鹤某人霎时看呆了，生怕唐突佳人，又开始没话找话。

  "昨儿藏你进灶台，你攥血剪喊'我不是道具'，动静跟灶台炸了似的，我不该偷偷笑话你。"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忙转移话题，再用笛尾槐枝挑开她发间墨线，动作轻了三分，"我把你塞进柴禾堆，自己蹲灶口装烧火，管事还以为我在烤红薯，还是尴尬的夸我亲民，我那翩翩公子的形象都有点毁了。"笛尾花苞绽开，花粉飘进金露漾起鹤纹，廊壁画中墨鹤墨兰栖于槐树，金链绕干，银镊子滴着槐花蜜聚成"盟"字。

鹤某人见汀美人神色有所和缓，继续说道："其实偶尔摆烂也挺好的，至少不会那么累。"他把笛子塞进她手，槐枝缠上她腕间墨纹，"南珩说'逃不过逻辑'，可你瞧这花这画——"指尖蹭过她掌心命轮，金露溅起槐花灯，"它们偏要对着干。就像我本该甩手掌柜，却偏偏......成了整日奔波的劳碌命。"他突然用袖子擦鼻子装可怜，希望可以逗美人一笑。

  未时风过，她赏脸的笑了，如春风拂面，而这一刻，金露恰巧滴入墨溪惊起纸船。他笛尾槐叶沾着珠钗碎屑："这凤凰钗该换了，回头给你刻只鹤纹的送你，可好啊？"

  不料沈砚又来打岔，他夹起"盟"字残纸说着："固魂符该换了，槐花蜜调墨得兑点你藏的竹叶青。"

  “我！谢！谢！您老啊！”鹤某人咬牙切齿地说。

画中墨溪纸船齐齐转向。汀美人握笛发现新刻纹路：歪嘴鹤衔兰草，旁有墨竹叶。女郎正看得入神，上官悄然来到她身边，用袖子擦去她鼻尖金露，指尖多停半刻："后厨房槐树根埋着三坛竹叶青，等你好了就着槐花喝，若是醉了就拆画里金链当船桨，我陪你一起去梦游。"

廊外槐花香浓，她腕间墨纹尽褪时，听见他笛音哼起不成调的曲。掌心命轮已成鹤兰交织，墨溪纸船上都粘了槐花瓣剪成的"汀"字。沈砚将刻着"破局"的槐木牌塞进古卷，牌面蜜渍晕开的鹤纹喙间，凝着颗迟迟未落的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