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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涅槃,织域初成

缀命织痕

药王谷。

  八宝功德池。

  池水不再温润如玉,反而如同沸腾的熔岩,剧烈地翻滚着,发出沉闷如雷的“咕噜”声。粘稠的碧绿色药液被一股股从池底疯狂涌上的暗红血丝晕染,又迅速被池中磅礴闪耀的金色佛文强行净化、压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刺鼻的药味和一股焦灼的气息,连谷壁上垂落的藤蔓都蜷缩起了叶片。

  池中,柳清尘盘膝而坐,水线没过胸口。他双目紧闭,牙关死死咬住,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臂上,青筋如同虬结的树根般暴凸而起,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赤红与深紫交织的颜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体内狂暴的力量撑裂!豆大的汗珠刚渗出毛孔,瞬间就被高温蒸腾成白气。

  体内,是真正的修罗战场!

  残余的玄冥诅咒,那最后也是最顽固、如同附骨之疽般的阴寒、锐利、充满毁灭意志的力量,在感应到功德池佛力即将完成最后的净化围剿时,彻底疯狂了!它不再潜伏,不再侵蚀,而是化作亿万根无形的毒针、冰锥、利刃,狂暴地在他每一条经脉、每一寸血肉、尤其是已经历过无数次淬炼的骨骼深处穿刺、切割、爆炸!

  剧痛!超越言语所能描述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铁钎正从脚底插入,一路向上贯穿天灵盖,将他的身体当作熔炉反复锻打;又像是坠入了万载玄冰的深渊,寒气刺骨,连灵魂都要冻裂;更有无数看不见的刀刃在体内肆意切割,要将他的存在彻底凌迟!

  “呃…嗬嗬……”喉咙里只能挤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意识在无边的痛苦浪潮中载沉载浮,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彻底撕碎、淹没。过往的画面碎片般闪现:父母殷切而担忧的面容,莫问师父将莲花令交予他时深藏期许的眼神,圣主三年如一日耗费心力为他疗伤时额头的汗珠,慧明长老送来的佛经,慈心师姐塞给他的灵果,慧空师兄讲的故事……还有那柄悬于意识深处,散发着无尽杀伐与毁灭气息的玄冥剑虚影!

  不能放弃!绝不能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倔强猛地爆发!柳清尘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眸子里,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如同磐石般不可撼动的坚定意志!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洪荒的咆哮!

  “给我……破——!!!”

  轰——!

  他体内,被压制了三年、淬炼了三年、积蓄了三年、无数次濒临崩溃又被强行拉回的磅礴力量——融合了八宝功德池无尽生机药力、伽蓝圣地千年精纯佛力、以及他自身不屈意志打磨出的坚韧灵力——在这一刻,在死亡的巨大压力和不灭的求生意志催逼下,如同压抑了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丹田气海,那原本如同雾气般散乱的力量核心,在极致的内外压力下,疯狂地旋转、压缩!一股无形的、仿佛能掌控周身方寸之地的奇异“域”的力量,正在其中孕育!

  咔嚓!咔嚓嚓!

  与此同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脆响从他体内传出!那是他全身的骨骼,在内外两股恐怖力量的挤压冲击下,寸寸碎裂!剧痛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柳清尘眼前一黑,几乎彻底昏死过去!

  “就是现在!凝神归元!碎骨重生!域场自生!”一直守在池边,全身佛光涌动、额头已见汗珠的圣主,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双手印诀猛地一变!

  嗡——!

  池壁上的八宝奇石骤然光芒大放!八道颜色各异、却同样蕴含着磅礴生机与法则之力的光柱,瞬间注入沸腾的池水!九枚渡厄金针更是嗡嗡作响,金光暴涨,如同九条怒龙,引导着这股汇聚了天地八宝精华的力量,狠狠冲入柳清尘体内!

  “啊——!!!”

  柳清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嚎!全身毛孔瞬间喷射出带着骨茬碎末的污血!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向后倒去!

  池水剧烈翻腾,血污迅速被净化,但池中柳清尘的气息却在这一刻,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岸上几位护法的长老脸色剧变!慧明长老更是失声惊呼:“圣主!”

  圣主面色凝重如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动摇。他双手印诀再变,口中梵音如雷,每一个音节都化作实质的金色符文,如同烙印般打入柳清尘的眉心、胸口、丹田!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破而后立,死而后生!伽蓝佛力,重塑金身!域场,开——!”

  随着圣主最后一个“开”字如同惊雷炸响!那打入柳清尘体内的金色符文瞬间连接成片,爆发出万丈佛光!一股沛然莫御的生机从柳清尘几乎破碎的丹田深处轰然爆发!

  嗡——!

  一股无形的涟漪,以柳清尘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翻腾的池水瞬间被抚平,如同镜面!空气中弥漫的狂暴能量被强行梳理、抚顺!方圆三丈之内,一切尘埃、水汽,甚至光线,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掌控、凝固!虽然范围极小,波动极其微弱,但那股掌控一方、自成天地的雏形力量,清晰无比!

  织域境!初窥门径!

  与此同时,柳清尘体内,那寸寸碎裂的骨骼,在八宝精华和佛力生机的疯狂灌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愈合!新生的骨骼不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质光泽,隐隐有金色的佛文在骨膜上流转!筋脉被拓宽了数倍,坚韧异常,如同虬龙!血肉重生,排除最后一丝杂质,变得晶莹剔透,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那最后一丝顽固的玄冥诅咒黑气,在这破而后立的新生力量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啸,彻底消融瓦解,被纯净的佛力净化殆尽!

  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脱胎换骨般的轻松与强大!仿佛卸下了背负万年的枷锁!体内流淌的力量前所未有的精纯、凝练、浩瀚!一种掌控自身、掌控周身方寸之地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

  柳清尘缓缓地、有些僵硬地从池水中站直了身体。水珠顺着他新生的、如同玉石雕琢般的肌肤滑落。他睁开眼,眼眸清澈深邃,如同蕴藏着星海,再无一丝阴霾与戾气。一股内敛而强大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

  他成功了!不仅清除了跗骨诅咒,更是在这破而后立的绝境中,一举踏入了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织域境!

  岸上,圣主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带着深深的欣慰与赞赏。慧明等几位长老也是长舒一口气,脸上充满了震撼与喜悦。他们见证了一个奇迹!一个从必死绝境中浴火重生,破入织域境的奇迹!

  “弟子柳清尘……多谢圣主再造之恩!多谢各位长老护持之恩!”柳清尘走出药池,对着圣主和几位长老,深深地、无比郑重地拜了下去。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发自肺腑的感激。

  圣主上前一步,亲手将他扶起,温和地笑道:“好孩子,这是你自己的造化,是你意志坚韧,心向光明,方得此涅槃重生。此乃大善!大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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