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骸骨甬道在身后寸寸崩塌!狂暴的死亡风暴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紧追不舍!柳清尘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金光护体在身后镰风的余波冲击下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斩断一切的恐怖意志锁定了自己的背心!
生死一线!柳清尘甚至来不及回头!他猛地将手中那枚刚刚收摄了阿牛魂魄、还带着他自身鲜血的玉佩,朝着身后感应到镰风袭来的方向狠狠掷出!同时,左手骨戒的冰凉气息被他疯狂催动,引动那一丝微弱的轮回之力护住后心!
噗!
玉佩被暗红镰风无声地扫过,瞬间化为齑粉!但玉佩中蕴含的阿牛魂魄气息、柳清尘的精血生机以及骨戒那一丝轮回法则之力,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镰风临体的刹那,引发了极其短暂的、微弱的法则冲突!
就是这微乎其微的干扰!让那道必杀的镰风出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偏斜!
嗤啦!
冰冷的镰风几乎是贴着柳清尘的后背扫过!他背部的衣衫瞬间化为飞灰,皮肤上被犁开一道深可见骨、散发着森然死气的恐怖伤口!剧痛钻心!伤口处血肉迅速变得灰败,死气疯狂向体内侵蚀!
“呃啊!”柳清尘痛吼一声,借着镰风掠过的冲击力,速度反而更快一分,如同炮弹般从崩塌的骸骨甬道中冲出,重重地摔回到之前布满尘埃的平台之上!
他不敢有丝毫停顿!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和死气侵蚀的冰冷,一个翻滚起身,左手连点后背几处大穴,暂时封住死气蔓延,右手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向平台边缘!
轰!碎石飞溅!之前被白骨覆盖、几乎难以辨认的台阶入口再次显露!柳清尘看也不看身后那正从崩塌甬道中汹涌而出、更加狂暴的死亡风暴和那柄在祭坛顶端疯狂震颤、酝酿着下一击的残破石镰,一把抓起瘫在角落、因魂魄归位而刚刚悠悠转醒、还一脸茫然的阿牛,如同拎小鸡般夹在腋下!
“闭眼!抱头!”柳清尘厉喝,脚下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残影,朝着那狭窄倾斜的台阶通道亡命飞掠!速度快得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虚影!
身后,是幽冥鬼镰彻底暴怒的咆哮和毁灭一切的死亡洪流!整个白骨祭坛空间在恐怖的威压下开始大面积坍塌!巨石、骸骨如同暴雨般坠落!
柳清尘夹着阿牛,在狭窄、湿滑的台阶上急速向上攀爬!每一次落脚都精准无比,速度却丝毫不减!身后,崩塌的轰鸣声和冰冷的死气如影随形!阿牛被颠簸得七荤八素,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啸,冰冷的死气刮得脸颊生疼,根本不敢睁眼。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前方终于透出微弱的、带着苔藓气息的光亮——正是他们钻进来的那个被藤蔓覆盖的塌陷入口!
柳清尘速度不减反增,猛地撞开垂落的藤蔓,带着阿牛如同炮弹般冲出了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重重地摔在外面的碎石地上!
轰隆隆——!
就在他们冲出的瞬间,身后那塌陷的洞口猛地向内塌陷、收缩!一股浓烈到极点的墨绿色死气如同喷发的火山,从塌陷处冲天而起,随即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回地底!大地剧烈震颤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那被斩开的藤蔓也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蠕动、合拢,再次将洞口掩盖得严严实实,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噗!柳清尘再次喷出一口带着灰败气息的淤血。后背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死气虽然被他强行压制,但仍在缓慢侵蚀。阿牛摔在一旁,剧烈地咳嗽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浓郁的死气,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虚弱。
“道…道长…我…”阿牛挣扎着想说什么。
柳清尘摆摆手,示意他噤声。他艰难地盘膝坐起,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清香扑鼻的丹药,自己吞下一粒,另一粒弹入阿牛口中:“固魂培元,别说话,运化药力。”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驱散了阿牛骨髓里的寒意。柳清尘则闭目凝神,全力运转功法,调动体内残存的道炁,配合丹药之力,艰难地驱逐、炼化着后背伤口处那缕属于幽冥鬼镰的恐怖死气。每一次灵力与死气的碰撞,都让他身体剧颤,冷汗涔涔。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大亮。阳光穿透稀疏的怪木枝叶,洒落在死人沟冰冷的土地上,却驱不散此地沉淀的阴森。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柳清尘才缓缓睁开眼,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的神光恢复了几分。后背伤口处那灰败的死气被暂时压制、驱散了大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暗红色疤痕,隐隐作痛。
“道长大恩大德…”阿牛见柳清尘醒来,挣扎着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就要磕头。
柳清尘伸手虚扶:“不必如此。你魂魄初归,仍需静养,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回村。”他将阿牛扶起。
“那…那道长您…”阿牛看着柳清尘苍白的脸色和后背的伤,满是担忧。
“我还有事。”柳清尘目光投向死人沟更深的方向,眉头微蹙。解决了阿牛的问题,他本应立即离开这凶险之地。然而,就在他刚刚压制住鬼镰死气、心神稍定的瞬间,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血嫁戒仿品,以及那枚一直冰凉的骨戒,竟同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
这悸动并非指向脚下的古墓,而是…指向了死人沟深处,某个他之前并未留意的方向!那感觉,与他当初在葬魂渊感应到“往生渡”入口时,骨戒传来的指引感,隐隐呼应!仿佛在这片死亡之地的更深处,隐藏着另一条通往那失落秘境的路径!或者…是幽冥鬼镰的残留意志,在暴怒之后,其本源力量无意识散发出的波动,竟意外地与他寻找忘川铃的目标——那混乱的轮回法则产生了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
这突如其来的感应,让柳清尘心中警铃大作的同时,也升起一股强烈的探究欲。忘川铃的线索本就渺茫,任何一丝可能都不能放过!更何况,他隐隐觉得,这死人沟深处隐藏的秘密,或许远不止那座供奉鬼镰残骸的邪墓那么简单!那村庄诡异的祥和,阿牛盗墓的“巧合”…背后是否也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拨弄?
“你先回去,告知陈伯,就说你已无大碍,但需静养月余,不可劳神。我随后便到。”柳清尘对阿牛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阿牛看着柳清尘深邃而坚定的眼神,知道这位救命恩人要做的事绝非自己能参与,只得含泪点头,一步三回头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踉跄走去。
看着阿牛的身影消失在枯败的林木之后,柳清尘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带来的不适。他重新取出那枚古旧的黄铜罗盘,玉髓指针此刻不再疯狂旋转,而是微微颤动着,指向死人沟深处某个特定的方位,与两枚戒指的微弱悸动方向一致。
他将布满裂痕的血戒仿品小心收起,这枚戒指虽然受损严重,但刚才与鬼镰意志的短暂交锋,似乎让它与那件失落神器之间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或许在未来能成为意外的钥匙。而左手的骨戒,冰凉依旧,那微弱的感应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可辨。
“忘川铃…往生渡…”柳清尘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不再犹豫,服下最后一粒疗伤丹药,紧了紧背后的剑,迈开脚步,朝着罗盘与骨戒共同指引的、死人沟更深处的未知阴影,坚定地走去。阳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逐渐没入那片连阳光都显得冰冷的死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