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价

柳清尘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七岁那年的记忆如同被锁死的匣子，多年来他从未敢真正打开。此刻被天机老人骤然揭开，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后颈。

“那段记忆...与九幽盟有关？“柳清尘声音干涩。

天机老人黑洞般的眼窝“注视“着他：“比你想象的更密切。那夜你看到的黑影，正是如今搅动修真界风云的幕后黑手——'幽冥道主'。“

房间内的水晶突然同时闪烁，映照出无数碎片般的影像。柳清尘隐约看到其中一幅画面：一个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站在血海之上，脚下是无数修士的尸骨。

“幽冥道主...“柳清尘喃喃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号，“他为何会出现在青柳村？“

天机老人枯瘦的手指轻敲轮椅扶手：“这就是老朽需要的记忆。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忘川铃的来历，以及它为何会选择你。“

柳清尘陷入挣扎。那段记忆是他最深的梦魇，但若真与当前修真界的动荡有关...

“我同意。“他最终下定决心，“但我要先知道，这段记忆被取走后，我会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吗？“

天机老人摇头：“不会完全忘记，只是失去其中的情感联系，就像看别人的故事。“

一旁的鬼面男子突然开口：“时间不多了，九幽盟的探子已经潜入城内。“

柳清尘一惊：“他们跟踪我？“

“从你踏入城门那一刻起。“鬼面男子冷笑，“不过在天机城内，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天机老人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朦胧的白光：“准备好了吗？“

柳清尘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那团白光缓缓飘来，贴在他的额头上。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七岁那年的雨夜...

***

青柳村后山，小清尘躲在树洞里，透过缝隙惊恐地望着外面。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站在林间空地上，手中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更可怕的是，黑影面前跪着十几个村民，他们的胸口都有血淋淋的大洞！

“记住，寻找铃铛...“黑影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找到它，带给我...“

就在黑影转身的瞬间，小清尘看到了他的脸——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一张布满鳞片的狰狞面孔，额头上还长着三只血红的眼睛！

***

记忆画面戛然而止。柳清尘浑身冷汗地回到现实，发现天机老人手中的光团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内部隐约可见那晚的景象。

“原来如此...“天机老人若有所思，“幽冥道主在寻找忘川铃，而你阴差阳错成了目击者。“

柳清尘努力平复呼吸：“他为什么要找忘川铃？“

“因为九大神器齐聚，可以打开'天门'。“天机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严肃，“而幽冥道主，正是万年前从天门另一侧逃出来的异域妖魔！“

这个惊人的真相如同一道雷霆劈在柳清尘心头。他下意识握住怀中的忘川铃，铃身冰凉如昔，却仿佛重若千钧。

“现在，该履行我的承诺了。“天机老人将血色记忆球交给鬼面男子，转向柳清尘，“忘川铃并非此界之物，它来自天门彼端，是镇压幽冥道主的九道封印之一。“

柳清尘想起雷尊消散前提到的“小心幽冥“，顿时明白了其中关联。

“至于它为何选择你...“天机老人突然咳嗽起来，鬼面男子连忙上前搀扶。老人摆摆手，继续道，“因为你体内流淌着'守门人'的血脉。虽然稀薄，但足够让忘川铃产生共鸣。“

守门人？柳清尘正想追问，整座天机塔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水晶接连爆裂，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全城。

“他们来了！“鬼面男子厉声道，“九幽盟竟敢强攻天机城！“

天机老人面色大变：“快带他走！幽冥道主亲自出手了！“

鬼面男子一把抓住柳清尘的手臂：“跟我来！“

两人刚冲到电梯口，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突然笼罩整个塔顶。天花板轰然炸裂，黑雾如潮水般倾泻而下，雾中隐约可见一个三眼六臂的狰狞身影！

“找到你了，小虫子...“幽冥道主的声音直接刺入柳清尘脑海，令他七窍流血。

千钧一发之际，忘川铃自主飞出，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脆鸣响。一道蓝色光幕展开，暂时挡住了黑雾的侵袭。

“走！“鬼面男子拽着柳清尘跳进紧急通道。身后，天机老人的轮椅爆发出耀眼金光，整个房间瞬间被封印。

下坠的过程中，柳清尘听到天机老人最后的传音：“去寒冰谷找'冰魄仙子'...她知道如何完全炼化忘川铃...“

两人落地后，鬼面男子塞给柳清尘一枚玉符：“捏碎它，能传送到城外三十里。快走！“

“你呢？“柳清尘问道。

“我得去启动护城大阵。“鬼面男子转身冲入混乱的街道，“记住，幽冥道主不能长时间离开老巢，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柳清尘不再犹豫，捏碎玉符。空间扭曲的瞬间，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整座天机塔被黑雾吞噬，无数修士如蝼蚁般从空中坠落...

***

当柳清尘从传送的眩晕中恢复时，已经站在一片荒野上。远处，天机城上空乌云密布，雷光交织。更可怕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正在城市上方缓缓成形，仿佛要吞噬一切。

“必须尽快与净音他们会合...“柳清尘强忍头痛，御剑而起。通过天网剑的感知，他发现至少有十几道神识正在扫视周边区域，显然是在搜寻逃脱者。

他收敛气息，贴着地面低空飞行。刚飞出不到百里，前方树林中突然闪出三道身影——正是净音、玄苦和另外两名伽蓝弟子！

“柳师兄！“净音惊喜地迎上来，“我们接到天机城的求援信号，正要赶过去...“

“别去！“柳清尘厉声制止，“幽冥道主亲自出手，天机城已经陷落！“

众人闻言色变。玄苦注意到柳清尘惨白的脸色和衣襟上的血迹：“你受伤了？“

“不碍事。“柳清尘简单讲述了在天机塔的遭遇，但隐去了关于自己血脉的部分，“我们必须立刻前往寒冰谷，天机老人说那里有对抗幽冥道主的关键。“

净音查看地图：“从这里到寒冰谷至少半个月路程，九幽盟肯定会在沿途设伏。“

“那就走'幽魂峡'。“柳清尘指向地图上一条细线，“虽然危险，但能缩短一半时间，而且魔修不敢轻易进入。“

玄苦倒吸一口凉气：“幽魂峡？那可是连元婴修士都有去无回的绝地！“

“正因如此，才更安全。“柳清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有天网剑和忘川铃，应该能护大家周全。“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反对。简单休整后，六人转向西北，朝着被称为“生者禁地“的幽魂峡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