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部落5

黄昏时分，夕阳似泼洒的凝血，将厚重云层染成暗沉血色，像一块巨大的、凝固的伤口，在天际蔓延。

莎娜攥着叶烬雪手腕，脚步急促得近乎小跑，带起的风扫过部落中央篝火堆，火星子受惊般蹦跳，溅在枯黄草皮上，转瞬又熄灭。

巫祝石屋前，青灰色烟霭缓缓升腾，药草混着柏木的腥苦味儿，在冷空气里绞成神秘绳索，一圈圈往人鼻腔里钻。

白发蓬乱的巫祝婆婆正佝偻着腰擦拭龟甲，布满褶皱的脸像风干的树皮，沟壑里藏着岁月沉淀的故事。可那双浑浊眼瞳，瞥见叶烬雪瞬间竟迸出灼亮光，像是暗夜撞见明火 ：“半月前龟甲裂纹显祥瑞……原是你这新火种现世。”

枯瘦如柴的手哆哆嗦嗦搭上叶烬雪肩，力道轻得像片羽毛，却似有千钧重量，“孩子，你就是预言里渡冬的贵人呐！” 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人心的笃定。

夜色刚漫过树梢，族长召集勇士的号角便在部落炸响，呜咽声撞着石墙，在山谷里打转，惊起夜宿的寒鸦，扑棱着翅膀飞向更深的黑暗。

叶烬雪倚着木围栏，看族人们举着火把穿梭，橙红光影在他们黢黑面庞上流淌，勾勒出或紧张、或坚毅的轮廓。

清冷月光泼在新擒的禽鸟身上，这些羽毛蓬乱的家伙不安分地扑棱翅膀，“咯咯”“嘎嘎” 的噪响在空地横冲直撞，惊得远处夜枭都忘了叫，天地间只剩这杂乱的喧闹，与人心的起伏呼应。

正出神时，身后夯实地的脚步声闷得像擂鼓，她猛回头，就见族长裹着兽皮披风立在暗影里，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沉甸甸压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卷入黑暗的漩涡。

“艾丽。” 族长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在寂静夜里炸开，“莎娜说你想和海洋部落交易。但他们索要的兽皮，我们凑不出。”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叶烬雪的眼睛，似要剖开她的心思，看这大胆想法里，究竟藏着希望还是疯狂。

叶烬雪迎着他的目光，将沾着禽粪的手在鹿皮裙上擦了擦，寒风撩起她耳后的发丝，肆意飞舞，却掩不住嘴角自信的笑容：“不需要兽皮。等我们腌好第一批肉，他们会愿意用盐换的 —— 毕竟，谁能拒绝不会腐坏的食物？”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像是刺破黑暗的利刃，要为部落劈出一条新出路，“以往我们总守着现有的东西，可寒冬一来，还是难熬。这次，换个法子试试，说不定能活个痛快！”

暮色愈发浓稠，围栏里禽鸟总算消停下来，偶尔抖抖羽毛，惊落几点月光。叶烬雪望着族人们忙碌的剪影，篝火暖光烘着后背，心里突然一热。那些曾被当疯子胡话的“怪念头”，这会儿倒像揣在怀里的火种，说不定真能烧开冻土，给部落熬出个暖烘烘的冬天。

她想着，目光望向远方，那里，夜色深沉，可在深沉背后，似有曙光在隐隐跳动，等着被这簇 “怪念头” 点燃，照亮部落渡冬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