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我系衣扣吗,姐姐。
**英求助地看向你,两只手腕抬着,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你看到她手上沾了冰淇淋奶油,淡蓝色的——你路过橱窗里的它,认为颜色像洗洁精。
是海盐味的吗?还是蓝莓味呢?你有些走神了。过了午间,阳光也昏昏然起来,透过窗纱,映得她的衬衫牛奶一样白。
你抬起手,她的脑袋低低的,没被麻花辫扎拢的鬓发滑下来,和你手背相触。
你感到震颤。
亲近、放松带来的震颤。
你不太熟悉这些。你的家长,比起父母你更愿意这么称呼他们,在你记忆中,很少与你有这般近乎温存的时刻。他们并不送你上学。当你回家,桌上总是空空如也。你从饥饿里变得厌恶等待,从冷淡的回应里学会不再主动索求。
你习惯自己解决所有事。学校里,习惯抱着一大堆书本目不斜视地走。出了校园,手机便是你不和他人打招呼的最佳托辞。
每个人顾好自己。
每个人顾好自己就可以。
就可以吗?
元英站在你对面,嘴唇嘟起一点,明明唇蜜被吃掉了,你仍然觉得亮晶晶的。你不无懊恼地发现,你已经被这个女孩搞得不知所措了:她总是很会麻烦你的。她会在公司门口出现,穿着灰百褶裙、黑过膝袜,打扮得像个格格不入的高中生。你说不用等你,她说可我打的车定位在这里啊,姐姐不舍得我铺张浪费吧?她会逮住你的衣角,皱着眉说肚子有点痛,看你翻包翻不出来个所以然,去便利店买到卫生巾,取走一片后留在你这里,等到你用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画上了小兔子符号。当你发烧烧得七荤八素,她怦怦敲门到你家来,你说,不要管我,影响到你答辩了元英,她敲了下你脑袋,趁人之危地没大没小,嗓音让她毫无威慑,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再说了,她推推黑色镜框,别小瞧我,我可是好几个门课都是满分的模范学生哦。
她要你帮她,轻飘飘的,没有你一想到要开口麻烦别人就会冒出来的、不停咽口水的窘迫。于是你帮了她,棉布衬衫被扣到最上一颗,很妥帖。蕾丝边起起伏伏,你在她的笑容里竟也变得雀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