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的声音在寂静的操场上传开，余音仿佛还在夜色中回荡。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微痛和内力的虚弱感，对着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弗兰德再次微微躬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沉静：“弗兰德院长，今日的课程，学生受益匪浅。尤其是院长关于辅助系魂师生存之道的教诲，字字珠玑，棠棠铭记于心。”
弗兰德脸上的震惊尚未完全褪去，听到“受益匪浅”四个字，尤其是从刚刚发表了那番石破天惊宣言的宁棠口中说出，他那张一向严肃甚至有些刻薄的脸，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嘴角竟然罕见地向上咧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弧度，努力想压下去却又有点压不住，最终只能干咳一声，掩饰性地挥了挥手：“咳咳……嗯，知道就好。去吧去吧，去看看你姐姐。” 那语气，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甚至还有点被夸赞后的不自在？
“多谢院长。”宁棠再次行礼，目光扫过操场上神色各异的众人，在唐三那带着复杂探究的目光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随即转身，步履虽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地朝着宁荣荣宿舍的方向走去。月白的裙裾在夜风中轻扬，留下一个清丽又带着几分倔强的背影。
直到宁棠的身影消失在宿舍区的阴影里，操场上凝固的气氛才稍稍松动。
戴沐白看着弗兰德脸上那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的、带着点得意又有点别扭的“笑容”，试探着小声问道：“院长，那……我还要不要去帮宁荣荣收拾东西？” 他指的是弗兰德之前让宁荣荣离开的话。
弗兰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没好气地瞪了戴沐白一眼，镜片后的目光恢复了惯常的锐利：“收拾什么？你很想让她走吗？” 他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宁荣荣这丫头，性子是骄纵了些，被宠坏了，但根子上……倒也不算坏得无可救药。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想通了，这坎儿也就过去了。磨磨性子也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去把奥斯卡叫回来，就说我说的，惩罚免了。让他……也去安慰安慰宁荣荣吧。那小子心思细，说话也中听些。”
“哦，是！”戴沐白立刻应道，心中对弗兰德的钦佩又深了一层。他出身星罗帝国皇室，深知七宝琉璃宗在大陆上的地位何等超然，两位封号斗罗坐镇，连两大帝国皇室都要礼让三分！弗兰德竟然敢如此不留情面地训斥其最受宠的小公主，这份不畏强权的胆魄和因材施教的气度，绝非寻常魂圣可比！他转身快步去找奥斯卡，同时也对那个月光下说出惊人之语的宁棠，产生了更深的好奇和敬意。
当然，戴沐白并不知道，弗兰德怀中那封来自七宝琉璃宗宗主宁风致、措辞温和却分量十足的信函，才是他如此“有恃无恐”的最大底气。否则，就算黄金铁三角名头再响，弗兰德也得掂量掂量同时得罪剑骨两位巅峰斗罗的后果。
小舞悄悄地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胸口，小声对唐三嘀咕：“三哥，真没想到荣荣她……平时看着那么温柔可爱，发起脾气来好吓人呀！比我还能闹腾……” 她回想着宁荣荣那瞬间变脸、傲慢刻薄的样子，再对比昨天初见时的亲切感，只觉得反差巨大，心有余悸。
弗兰德背起双手，重新板起面孔，目光扫过剩下的六名学员——戴沐白去找奥斯卡了，宁棠去安慰宁荣荣，现在场上只有唐三、小舞、朱竹清、马红俊四人。他那特有的沙哑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响起：
“好了！宁荣荣和奥斯卡的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想留在史莱克学院修炼，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上好每一堂课！我的话，在这里就是命令！”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接下来，就是你们来到史莱克的第一堂正式课！每个人都将独立完成自己的课程任务！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们——” 弗兰德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一一划过每个人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如果你们做得不够好，那么，不死，也要脱层皮！”
最后几个字，如同寒冬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里。即使是唐三，也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 * *
宿舍区，宁荣荣的房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宁棠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宁荣荣正趴在床上，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伤心极了。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着，漂亮的公主裙也皱巴巴的。
宁棠走到床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宁荣荣的背，就像小时候姐姐哄她睡觉那样。
过了好一会儿，宁荣荣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她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眼睛红肿的小脸，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甘看向宁棠：“棠棠！他……他凭什么那么说我？！还有那个奥斯卡！他……他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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