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新生？

身着褐色大衣的少年半靠在红木椅背上，面如刀削，眉目深邃。眼皮未抬，动作优雅却冰冷如机器，将骰盅揭开。

赌桌一边，六颗骰子傲然矗立成一柱擎天，最上方刻着一枚红珠，总点数竟是仅为一点——那是他楚赢的杰作，本该无疑的胜利宣言。

然而，打开骰盅后的景象却凝滞了所有人的呼吸。五颗骰子堆叠如塔，而第六颗，宛如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在塔尖之上如同陀螺般旋转……在众人屏息之际，诡异地停了下来——赫然是零点。

“这……这是?”

所有的力气被瞬间抽空，楚赢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瘫倒，昂贵的西装蹭在冰冷的地板上，染上灰尘。身旁的暗灯连忙上前搀扶，他浑身的重量几乎全挂在手下身上，勉强支撑着没有滑落。

“不可能……这招只有千门榜的榜首……真正的千王才会!”他试图说话，声音却抖得不成字句，“……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对面那少年，甚至没有看楚赢一眼，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剁指刀。他似乎早已料定结局，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淡然，微微侧头，对空气吐出字句：“我不知道什么千门榜……”

他停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停止摆弄，刀尖仿佛已经瞄准了楚赢的左手三指。

“我只知道，你输了。”少年的声音清晰冰冷，身旁的跟班踏前一步，恭顺地接过了那把利刃。

“玩刀者死于刀下，为千者败于局中。”少年歪了歪头，嘴角拉出一个刻薄的弧度，视线划过楚赢脸颊，“赌注是你定的。现在，履行你的第一个赌约。筹码，换成现金。”

楚赢声音沙哑：“赌场现金不够，我得请示老板……”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几乎握不住那笨重的摩托罗拉。

“龙哥……对不起，我输了……”

“呵，能在龙国赢你的倒是少数。都输了什么呀?”电话那头的语气轻松，像是在讨论家常。

“几百万现金……还、还有……三根手指……!他……他要见您!”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抛出最后的信息。

“让他等着，钱呢，我会分毫不差地带过去。”那边声音依旧慢条斯理，却透着一丝无情的遥远，“至于你的手指嘛……”

“……就当添头，送给他了。”

“等、不……!哥——!!龙哥——!!!!”楚赢骤然爆发出的声音尖锐而破碎，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哀鸣。手机砸落在地，未熄的荧幕上还显示着通话结束几个大字。

整个赌场陷入死寂，只有楚赢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些曾经围绕的亲信和打手，在龙东来说出那几个字的瞬间，已如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空旷。

少年静静坐在原位，仿佛在观赏一出好戏，“看来你的顶头上司也放弃你了。”

“不……不行……唯独我的手……”破碎的词语从齿缝间挤出，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

身体刚动，两条铁钳般的手臂已从左右将他死死地按回原地，力量之大，压迫得骨骼发出呻吟，是那少年的跟班。

“愿赌服输，楚二爷。”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最后一丝力气从体内流失殆尽，楚赢静默，目光最后停留在这双在圈内著称的双手上，随后极缓慢地抬起完好的右手，接过剁指刀。

“……我自己来。”

冰冷的刀柄入手，手臂控制不住剧烈颤抖，但他终究用尽全力，将刀举了起来，对准左手三指根部，摁了下去。

“呃——!!”

一声被压抑到扭曲变调的闷吼骤然爆发，随后是撕裂般的抽气声。

鲜血喷涌，染红了掌下墨绿色的桌面。

少年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梢，全然不顾桌上那枚断指，带着两个跟班，步履从容地穿过死寂，走向赌场外被霓虹渲染的光明世界，未曾回顾一眼。

只有身后狼藉的赌桌，还留有一个在血泊中被彻底遗弃的失败者，预示龙氏赌业的崩塌。次年，冷家称霸，龙家倒牌。

而楚赢，最终蜷缩在乡下人烟稀少的茅草房里，听着仇家近乎癫狂的笑声，感受着手臂，双腿被利刃反复砍劈带来的脆响，直到变成一滩被削去四肢的，看不出人形的蠕动血肉，被草草抬进大车，从此销声匿迹。

这就是我的上半生，或者说上辈子。

我叫楚赢，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