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青凤已将任务地图在桌上铺开。
黑风寨余党盘踞在城西废弃的染坊，他用指尖点了点两处暗哨。
“北侧粮仓归我，你清东侧布防。”
梅花十三抱着新得的双刀，踮脚凑到桌前，绿眼睛盯着地图上的红点。
“师傅，我也想去！”
“在茶馆等着。”
青凤的语气不容置喙，伸手将她按回椅子上。
“抄完剑谱才能动。”
小丫头的嘴立刻撅得能挂油瓶，却不敢再争辩，只是在两人出门时，偷偷把木剑藏进了袖袋。
白跟着青凤穿过晨雾，断穹剑的寒芒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她的任务确实简单，不过是清理十几个个放哨的喽啰，盏茶功夫便已解决。
返程时路过茶馆后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撞入耳膜。
“这小丫头片子，看着瘦，倒挺沉……”
白的脚步猛地顿住。
只见一个肥胖女人正抱着个绿发小女孩往马车上塞，那抹乱糟糟的绿发，不是梅花十三是谁？
她双目紧闭，显然是被下了药，怀里还死死攥着那柄新得的小双刀。
“你要带她去哪。”
白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断穹剑出鞘的瞬间，寒芒已抵住女人后颈。
肥胖女人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松，梅花十三便直直坠向地面——白飞身接住，指尖触到小丫头滚烫的额头，眉头瞬间蹙起。
“误会！都是误会！”
女人瘫在地上，肥肉抖个不停。
“是这丫头自己晕在巷口，我好心……”
“好心到要往马车上塞？”白的剑刃又逼近半寸，面具下的目光扫过马车里捆着的几个孩童，心头的寒意更甚。
“人贩子。”
女人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刚想求饶，就被白一脚踹中胸口，闷哼着晕了过去。
白将梅花十三抱在怀里，指尖探向她的人中，又摸了摸袖袋里露出的木剑——果然是偷偷跟了出来。
“唉…”
白叹了口气，却还是解下外袍裹住她，动作轻柔得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凤的身影出现在晨雾中，见此情景，赤色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回事？”
白抬眼时，晨雾正掠过青凤的发梢，他赤色瞳孔里的惊惶还未褪尽，落在梅花十三昏迷的小脸上。
白的声音隔着面具，听不出情绪，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
“她没抄剑谱，倒学会了跟梢。”
她把怀里的小丫头往前一送，指尖擦过青凤的手腕。
“嗯，还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你说该怎么罚？”
青凤接过梅花十三的动作有些仓促，指尖触到她滚烫的额头时，喉结滚动了一下。
“多谢。”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白没再接话，转身走向那辆停在巷尾的马车。
车帘被她一把扯落，露出里面缩成一团的几个孩童，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很稳。
“别怕，”白的声音放轻了些，面具下的目光扫过孩子们惊恐的脸，“跟我来。”
守城的士兵在巷口巡逻时，正撞见一个戴白玉面具的女子领着几个孩子走来，身后跟着个抱小孩的青衣男子。
白简单交代了几句，士兵们看着马车上昏迷的胖女人和捆着的喽啰，连忙拱手道谢。
晨光彻底驱散了雾气，青凤怀里的梅花十三动了动，绿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看见白时，小嘴嘟囔了句“师傅…”，又沉沉睡去。
白转身时，玄色斗篷已扫过巷口的青石板，刚要运起轻功。
身后突然传来青凤的声音。
“等等。”
她回头，见他抱着梅花十三站在晨光里，赤色瞳孔映着街边面馆的幌子。
“那家面馆的阳春面不错，等十三醒了……一起？”
白的指尖在剑柄上顿了顿。
组织的任务报告并不急，看着青凤怀里小丫头蹙着的眉头，终究点了点头。
“好”
面馆靠窗的位置洒着暖光，白解下面具放在桌角，露出的面容在晨光里近乎透明——眉峰清浅，眼尾微扬，鼻梁挺翘如玉石雕琢，唯独唇色偏淡，像染了层薄霜。
风从窗缝溜进来，拂起她颊边的碎发，与碗里蒸腾的热气缠在一起。
她正用竹筷挑出碗里的葱花，青凤坐在对面，看着她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后又垂下眸。
“你不吃葱花？”他问，声音很轻。
“嗯。”
白的指尖捏着筷子转了半圈。
“天莲派的斋饭里，葱花总炒得发苦。”
话出口才觉失言，她抬眼时，正撞见青凤欲言又止的目光，连忙低头扒拉着面条，掩饰般岔开话题。
“你徒弟什么时候醒？”
话音未落，怀里的梅花十三突然动了动，绿眼睛猛地睁开，小嘴一瘪就哭出声。
“人贩子！有坏人！”她挣扎着要从青凤怀里跳下来，绿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
“我的刀……我的刀呢？”
青凤按住她的肩，声音沉而稳。
“别怕，人贩子已经被抓了。”
他指了指桌上用布包着的小双刀。
“你的刀在这。”
梅花十三的哭声渐歇，抽噎着看向桌边。当她的目光落在白脸上时，突然愣住，绿眼睛瞪得溜圆。
白看着梅花十三瞪圆的绿眼睛，忽然觉得好笑。
她用竹筷夹起碗里的牛肉，递到小丫头嘴边，声音放得更柔了些。
“张嘴。”
梅花十三下意识地张开嘴，牛肉的香气混着温热的汤汁滑进喉咙，她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慌忙别过头，绿发遮住半张脸，只露出抿紧的小嘴。
“谁、谁要吃你的东西！”
话虽如此，嘴角沾着的汤汁却没擦，眼下的痣随着鼓腮的动作轻轻晃动。
白收回筷子，指尖蹭过她的唇角，擦掉那点汤汁。
“那吐出来？”
“才不！”梅花十三梗着脖子，绿色的大眼睛却偷偷往白的脸上瞟。
看什么？”白挑眉，指尖擦过她沾着汤汁的嘴角。
“我脸上有花？”
梅花十三猛地别过脸，小手抓着青凤的衣襟，耳根却红得厉害。
“才没有！”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见白正低头笑，突然哼了一声。
“师傅，她笑我！”
青凤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板着脸道。
“吃你的面。”
他夹起自己碗里的牛肉，放进梅花十三碗中。
“再闹，罚你抄剑谱两百遍。”
小丫头立刻噤声，乖乖扒拉着面条，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偷瞄白。
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起白颊边的碎发，露出的侧脸在晨光里美得像幅画。
晨光漫过三人交叠的影子，白低头听着对面师徒的对话，风里混着面香与孩童的笑，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
未完待续
（抖音拿图，如有侵权会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