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

周柯宇的眼睛，瞬间亮得像被点燃的火炬，那颗小小的虎牙再也藏不住，欣喜地露了出来，巨大的喜悦冲得他有点晕乎乎的，他连忙低下头摆弄相机，试图掩饰自己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

周柯宇那…那你坐好

周柯宇看…窗外

他结结巴巴地指挥着，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差点没拿稳相机。

林漾依言微微侧过身，重新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柔和地勾勒着她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周柯宇举起相机，透过小小的取景框，将那个沐浴在秋日阳光里的侧影框了进去，他的手依旧有些抖，呼吸也屏住了。取景框里的画面，比在考场外惊鸿一瞥时更加清晰，更加动人，她的沉静，她的美好，连同窗外那绚烂的秋色，都被浓缩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他按下快门。

“咔嚓。”

这一次，快门声在他听来无比清晰，像敲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他放下相机，低头看着屏幕上定格的那个画面，阳光，枫叶，少女，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忍不住又抬起头，看向真实的林漾。她也恰好转过头来，目光与他对上。

四目相接。

车窗外的世界是流动的斑斓油画，车厢内的空气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阳光跳跃在他们之间，带着秋日特有的温暖的气息，周柯宇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看到她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自己此刻有些傻的笑容。

林漾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藏不住的虎牙尖，看着他因为紧张和喜悦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他手里那个刚刚记录下她影像的小相机……心底那点因他笨拙举动而升起的暖意，渐渐化开，像蜜糖一样丝丝缕缕地渗入心田。

她微微弯起唇角，一个比刚才在相机里更加清晰更加真实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像秋日里最温暖的那缕阳光，毫无保留地照亮了周柯宇的整个世界。

朴成训和林雨潇在前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大巴车继续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满载着少年的心事和秋日的绚烂，驶向枫叶如火的远方。

——

秋日的枫叶谷，名副其实。层峦叠嶂的山坡被浓烈的色彩点燃，深红、金橙、明黄，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在澄澈的蓝天下恣意泼洒，美得令人窒息，空气里弥漫着草木干燥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大巴车停在山谷入口，学生们欢呼着涌下车，像一群获得自由的鸟儿，迫不及待地扑向这片斑斓的秋色，朴成训拉着林雨潇，像两只撒欢的小狗，很快就消失在了通往观景台的石阶上。

周柯宇背着那个装着相机的书包，手里还拎着个装了水和零食的袋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漾身边，他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守护意味。

周柯宇想先去哪里

周柯宇侧过头问林漾，声音在清爽的山风里显得格外清朗。

林漾抬头望着漫山遍野的红叶，目光被远处一条蜿蜒流淌倒映着斑斓树影的溪流吸引。

林漾沿着溪边走走？

周柯宇好！

周柯宇立刻点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