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雷光劈开云层时,芜浣的尾羽正被锁链贯穿。她痛得仰头嘶鸣,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喉咙里凝着的凤凰真火,此刻竟像被冻住一般,动弹不得。
“五品彩凤,也敢在我面前挣扎?”神君的声音从云端传来,不疾不徐,却带着碾压一切的威压。他脚下踏着一柄长剑,剑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正是传说中能镇压上古妖兽的玄冥剑。
芜浣的双翅已被铁链绞碎,化作片片金羽飘落。她想飞,却发现身体比山还重。她的灵力在体内乱窜,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野兽,越是挣扎,越觉窒息。
“你若愿为我驾车三年,便可免去这天雷之苦。”神君缓缓落地,白袍如雪,衣袂翻飞间有龙影浮动。
芜浣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我……不是坐骑。”
“可你已是囚鸟。”神君伸手抚过她颈侧的鳞片,指尖所至之处,温度骤降,“不信?那你抬头看看。”
她艰难地抬起眼,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已变得灰暗,九重天上本该庇护她的凤族图腾,竟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虚无。
“你……做了什么?”她声音颤抖。
“我只是让你看清,谁才是真正的主宰。”神君袖中滑出一枚玉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飞鸟,羽毛纹路与她记忆中某处极为相似。
她来不及细看,便听远处传来轰隆巨响,一道赤红雷霆自天而降,直劈她头顶!
“为何会这样……”芜浣跌入深渊,耳边是风啸与雷鸣交织的怒吼。她记得那日渡劫之地,她明明已结印引雷,为何天雷会突然暴走?
她记得自己拼尽全力抵抗,却在最后一瞬,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藏于云后。那人手中法诀未断,掌心凝聚的黑气正一点点渗入雷云。
“为什么……”她当时喃喃低语,对方却只是冷笑一声,丢下一句:“你太高估自己了。”
那根掉落的羽毛,是她在坠落途中唯一抓住的东西。它泛着幽蓝光泽,与她同类的金色羽毛截然不同。
如今她身负重伤,连灵力都无法调动,只能任由身体急速下坠。
“完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粉身碎骨之时,一股柔和之力托住了她。她勉强睁开眼,看见一张清俊的脸庞,男子穿着一袭白衣,袖口绣着一只飞鸟图案,似曾相识。
“别怕。”他低声说道,声音温和如水。
芜浣却本能地缩了缩身子:“你是谁?”
“救你的人。”他轻轻一笑,抬手轻点她胸口,她体内的疼痛顿时缓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她,目光深邃如夜:“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
芜浣靠在他怀里,心跳紊乱。他的气息清冷,却带着一丝温暖,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
“我……还能回去吗?”她问。
“你真的想回去?”男子反问。
她愣住。曾经的凤族高堂,如今却成了囚禁她的牢笼。她曾信誓旦旦要夺回一切,可现在……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
男子轻轻摇头:“当你知道真相,或许就不会再问这个问题。”
“真相?”她皱眉。
男子忽然松开她,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他抬手一挥,树干裂开,露出一个隐蔽的洞口。
“跟我来。”
芜浣迟疑片刻,还是跟了上去。洞内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她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这个神秘男子。
他们走了许久,直到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隐秘的小院,四周被雾气笼罩,看不见天日。院子里种着几株奇异的花,花瓣半透明,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这里是……”
“你的新家。”男子转身看着她,“至少,在你恢复之前。”
芜浣沉默良久,忽然想起一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男子神色不变:“我只是一个过路人。”
“可是……”她盯着他袖口的飞鸟图案,“你身上的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子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夜幕降临,芜浣坐在屋檐下,望着满天星斗。她体内灵力仍未恢复,甚至连最基础的御风术都无法施展。
“你说我还能回去吗?”她再次问出口。
“你想回去吗?”男子站在她身后,语气平静。
“我不知道。”她低头看着自己残缺的羽翼,“那里有我的亲人,也有背叛我的人。”
“那就先找到答案。”男子递给她一杯茶,“喝了吧,有助你恢复。”
她接过茶杯,嗅到一股清香,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不安。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她试探道。
“你不愿说的事,我不问。”他淡淡地说。
她怔了怔,随即苦笑:“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说出来反而更难承受。”
她握紧茶杯,忽然想起那根蓝色羽毛,还有神君袖口的纹路。她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一时又理不清头绪。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她低声问。
“只要你需要我。”他答。
她抬起头,望向他,眼神复杂。
“你到底是谁?”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一刻,芜浣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男人,似乎早就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