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初雪的秘密

青禾高中的初雪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林小满哈着白气缩在教室窗边，看细小的雪粒簌簌落在梧桐枝桠上，在玻璃上晕开点点湿润的痕迹。早自习铃还没响，陆川踩着一地碎雪冲进教室，校服肩头沾着星点雪花，睫毛上也凝着细小冰晶。

“给。”他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暖手宝，温热的触感透过毛线套传递过来，“差点赶不上早自习。”林小满盯着他通红的耳朵，突然想起昨天放学时自己随口说的“今年还没见过雪”，心里泛起细密的甜意。

午休时，陆川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个保温桶。“我妈熬的山药排骨汤。”他掀开盖子，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香气漫开，“她说女孩子冬天要多补补。”林小满看着他笨拙地用汤勺撇去浮油，突然发现少年指节因为拎着热汤有些发红，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

“元旦晚会我们一起表演节目吧？”陆川用纸巾擦着手，桃花眼亮晶晶的，“我听说你唱歌很好听。”不等林小满回答，他已经摸出两张报名表拍在桌上，钢笔字力透纸背写着两人名字。排练室的玻璃窗上很快蒙上白雾，陆川抱着吉他调试音弦，林小满攥着歌词本的手指却在发抖。

“别紧张。”陆川突然放下吉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你看。”他牵起她的手按在琴弦上，“哆——来——咪——”琴弦震颤的嗡鸣混着少年温热的呼吸，在狭小的排练室里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林小满闻到他校服领口淡淡的皂角香，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真正排练时，林小满的声音却总在高音处发颤。陆川突然故意扯着嗓子唱跑调，五音不全的歌声惊飞了窗外觅食的麻雀。她被逗得直不起腰，眼泪都笑了出来。“重来。”陆川嘴角噙着坏笑，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现在眼睛亮得像星星。”

雪越下越大，放学时整条街道都裹着层柔软的白毯。陆川撑开伞却大半倾向她那边，自己半边肩膀很快洇出深色水痕。路过便利店时，他突然把伞塞给她冲进店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盒草莓味的糖葫芦。“小心糖霜。”他伸手挡住她咬下第一口时溅起的糖渣，目光比雪还要温柔。

深夜的微信对话框突然弹出新消息。陆川发来段语音，背景音是呼啸的风雪声：“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停顿两秒后，少年压低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初雪那天许愿特别灵，我试了试，真的实现了。”林小满盯着手机屏幕发烫的脸颊，听见窗外的雪落得愈发簌簌，像无数句没说出口的话，轻轻砸在十七岁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