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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破晓前的织网人

微光漫野

深秋的青禾镇飘着细蒙蒙的雨,非遗工坊的屋檐下挂满未完工的竹编宫灯。苏棠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色警告——合作方突然终止订单,理由是"设计缺乏市场竞争力"。窗外,沈知夏正在教孩子们编织简易竹蜻蜓,银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额头上。

"是张墨。"林晚晴摔开市场调研报告,纸面被咖啡渍晕染得模糊不清,"他的团队推出了AI设计的竹编产品,价格只有我们的三分之一。"晴雨轩的糕点香气混着焦虑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工坊。

深夜的竹林传来阵阵咳嗽声。苏棠举着竹编灯笼寻去,发现沈知夏伏在轮椅上,手边散落着被揉皱的设计稿,最新改良的"光影编织法"草图上布满斑斑血迹。"我老了,"老人的声音像风中残烛,"但不能让你们的心血......"话未说完,剧烈的喘息声撕裂了雨夜。

陆明远的音乐工作室同样陷入黑暗。新歌被资本方要求加入大量电子音效,原本充满江南韵味的旋律变得面目全非。他砸碎第17个效果器,琴弦崩断的声音惊飞了屋檐下的雨燕。"或许坚持本身,就是个笑话。"少年对着空旷的天台喃喃自语,手机屏幕亮起父亲发来的最后通牒:"明早八点前签约,否则断绝关系。"

危机在文旅局的紧急会议上彻底爆发。王老板颤抖着展示财政报表:"再没有新订单,老街的修缮基金......"话音未落,会议室的玻璃突然爆裂,暴雨裹挟着冰雹倾泻而入。苏棠下意识护住桌上的竹编设计图,却见沈知夏的轮椅冲进雨幕,左手高举着浸透雨水的《百鸟朝凤》屏风。

"看看这些!"老人的声音穿透雨声,"机器永远织不出竹篾里的年轮,算不出指尖温度的曲线!"他扯开衣袖,露出布满烧伤疤痕的小臂,"当年那场火,我失去了右手,却保住了传承的火种!"

林晚晴突然打开直播,镜头对准工坊里的匠人们。失明的老匠人仅凭触摸就能分辨竹龄,聋哑学徒用手语讲述编织时的心跳节奏。弹幕开始沸腾,有网友留言:"这才是真正的非遗!"陆明远抱着吉他出现在镜头里,即兴弹奏起改编版的《雨霁》,雨声、琴声与竹篾碰撞声交织成动人的交响。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工坊外排起了长队。有人带着祖传的竹编模具,有人捧着手写的食谱,白发苍苍的老艺人颤巍巍地递上珍藏的编织口诀。张墨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尽头,他推着满载竹材的货车,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带来了改良后的智能编织机,它能辅助手工,而不是取代......"

苏棠站在工坊顶层,望着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的青禾镇。沈知夏将刻着"非遗传承人"的竹牌挂在她颈间,陆明远的新歌在老街巷口回荡,林晚晴的糖画摊前排起长龙。她忽然明白,所谓破晓,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而是无数双手,在黑暗中共同织就的光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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