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国城西城隍庙的飞檐在夜色中张牙舞爪,郑梧贴着潮湿的墙根挪动,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让她浑身紧绷。记忆里那场腥风血雨早已干涸成痂——铁骑踏碎洛云国门那日,母后凤冠上坠落的东珠滚到她脚边,父皇被拖走时染血的龙袍扫过她手背的温度,至今灼烧着她的神经。
"等你很久了,小公主。"沙哑女声惊得梁间蝙蝠扑棱而起。予鹿斜倚在蛛网密布的神台上,玄色劲装裹着窈窕身姿,指尖绕着母后那支九凤衔珠钗,钗头珍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神像后传来锁链轻响,郑梧瞳孔骤缩——父皇苍白的面容隐在阴影里,母后的霞帔拖在污水横流的地面,金步摇早没了往日的华贵。
"放了他们。"郑梧攥紧腰间短刃,刃柄硌得掌心生疼。
予鹿突然逼近,温热呼吸扫过她耳际:"洛云皇后的凤座空了太久。你戴上凤冠与我共掌山河,本宫便还你帝王家的天伦之乐。"
话音未落,庙外传来清越笛音。安璃白衣胜雪,踏着满地碎月光疾冲而入,玉笛横扫间,烛火应声而灭。黑暗中,她的声音冷如霜刃:"想把活人当傀儡,先过我这关!"
寒光乍现,安璃的长剑如游龙出鞘,剑气直逼予鹿咽喉。予鹿却不慌不忙,手腕轻抖,九凤衔珠钗化作寒芒迎击,金铁相撞的脆响在空荡的殿内炸开。“不自量力!”予鹿冷笑,足尖点地腾空而起,玄色衣袂鼓胀如翼。她腰间软鞭“啪”地甩出,鞭梢直取安璃持剑手腕。
安璃旋身避开,剑锋挽出朵朵剑花,逼得予鹿连退三步。郑梧趁机冲向被囚禁的父母,铁链锈迹斑斑,父皇虚弱地摇头:“别管我们,快逃......”“女儿今日定要带你们回家!”她咬着牙,用短刃撬动锁扣。
激战声骤然激烈,郑梧回头,只见予鹿不知何时掏出一柄弯刀,与安璃的长剑绞在一起。两人招式越来越狠,安璃的白衣渐渐染血,予鹿的发丝也散乱地垂在眼前。“再动,我便要了她的命!”予鹿突然扣住安璃后颈,刀锋贴上她脖颈,鲜血顺着刃口缓缓流下。
郑梧的短刃“当啷”落地,她望着父母憔悴的面容,又看向安璃苍白却倔强的眼神,终于缓缓闭上眼——这一次,她或许真的要戴上那顶沉甸甸的凤冠了。
死寂的空气里,只有安璃颈间鲜血滴落青砖的轻响。郑梧睁开眼时,眸中跳动的火焰尽数熄灭,她缓缓抬起双手:“我跟你走。”
予鹿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却在瞬间瞳孔骤缩——郑梧藏在袖中的短刃,不知何时已抵住自己咽喉。“放了他们,”小公主的声音冷得像洛云国终年不化的雪山,“否则我宁可血溅当场,也不会让你如愿。”
“你以为我不敢杀她?”予鹿手上发力,安璃的脸色瞬间雪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庙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放开公主!”天府国的侍卫们举着火把破门而入,寒光闪烁的枪尖将予鹿团团围住。
混乱中,安璃猛地肘击予鹿腹部,在对方吃痛松手的刹那翻身夺剑,剑锋直逼予鹿命门。予鹿却趁势掠向被囚禁的帝后,弯刀架上郑父脖颈:“退开!否则我......”
“当!”一声脆响,郑梧甩出母后的九凤衔珠钗,不偏不倚击中予鹿手腕。弯刀落地的瞬间,安璃长剑已抵住她咽喉。郑梧冲上前解开父母身上的铁链,母后颤抖着将她搂进怀中,父皇满是血痕的手轻轻抚过她凌乱的发丝。
“带她走。”郑梧转身对侍卫下令,目光扫过狼狈的予鹿。安璃收剑入鞘,走到她身边,两人相视而笑。月光透过残破的庙顶洒落,为这场惊心动魄的营救,镀上了一层新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