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让我帮你。"我哑着嗓子,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铃,"这是白玛的遗物,你拿着。如果有一天……"
他看着我掌心的铜铃,眼神微动,却最终摇头:"张家会搜身。"
意思是,带不走。
我固执地伸着手,雨水在铜铃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良久,他忽然抬手,极快地在我腕间按了一下。
"走。"他后退一步,"别再找我。"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中,我才低头看向手腕——
那里多了一道极浅的血痕,组成一个奇怪的符号。
是张家的暗号。
意思是——
"危险,速离。"
我站在雨中,忽然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终究还是在乎我的。
那一刻,我竟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在哪里?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命定的结局?看着他在墓里找寻记忆?我想要问问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对待他?可是,没有人回答我……只有雨落的声音。
手腕上的血痕,雨水冲刷下,它渐渐晕开,像一朵凋零的花。
——他在警告我。
张家的人已经察觉了什么?还是说……他预感到更大的危险即将降临?
我迅速抹去痕迹,转身隐入胡杨林的阴影中。
我得弄清楚。
临近丑时,张家营地。
我伏在沙丘后,看着那群黑衣少年沉默地围坐在微弱的篝火旁。小官坐在最边缘,正低头擦拭他的短刀。
一个年长些的张家人突然站起身,目光扫视众人:"明日重新进入泗水古城,所有人检查装备。"
我心头一跳——泗水古城!
少年们面无表情地点头,唯有小官擦拭刀刃的手指微微一顿。
夜更深时,我摸到了小官的帐篷外。
布帘缝隙中,我看见他独自坐在油灯下,正用绷带缠紧右腿的伤口——那是白日里血尸留下的伤,包扎得潦草,此刻又渗出血来。
"你这样会感染。"我压低声音。 他猛地抬头,短刀瞬间出鞘。
"是我。"我掀开布帘一角,让月光照在脸上。
他的眼神骤然变冷:"找死?"
"泗水古城很危险。"我直接道。
"与你无关。"
"张家要你们去送死!"我咬牙,"我查过了,最近三个月,有七支张家的放野队伍进了泗水古城,没一个活着出来!"
帐篷内突然死寂。
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
良久,他忽然问:"为什么查这些?"
"因为你是我哥。"
"我不记得你。"
"我记得就够了。"
第二日,泗水古城外围。
我伏在坍塌的城墙豁口处,看着那群黑衣少年沉默地集结。小官站在队伍最末,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那是古城的结构图,边缘已经磨损得发毛。
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张家人站在高处,声音嘶哑如铁锈摩擦:"卯时入城,取镇魂铃者,可提前结束放野。"
少年们依旧面无表情,但我注意到小官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地图。
泗水古城的入口像一张腐烂的巨口。
断裂的城墙爬满暗红色藤蔓,那些藤蔓的脉络像血管一样微微搏动,仿佛整座古城是活着的。风穿过残垣断壁时,发出类似呜咽的尖啸,时而夹杂着金属碰撞的细响——是悬挂在废墟各处的青铜铃,每一只铃铛上都刻着扭曲的人脸。
"别碰铃铛。"小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走在张家队伍最末,黑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我屏住呼吸,贴着潮湿的墙根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