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站在皇后寝殿的铜镜前，手指轻轻拔下发间金簪。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镜面上，映出她素颜的冷峻。知春捧着行囊站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
“若我未归，带凤印去找裴大人。”沈清辞将金簪放在案头，语气平静却透着决绝。她转身披上玄色斗篷，大步踏出殿门，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知春望着她的背影，终究没说什么。她知道，娘娘这一去，怕是再难回头了。
御花园假山后，寒风卷着雪扑面而来。沈清辞贴着墙根疾行，靴底碾过薄冰发出细微声响。远处传来更夫敲响梆子的声音，戌时三刻到了。
她停在一处隐秘的石阶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痕迹。积雪上有一串凌乱的脚印，靴底花纹与养心殿刺客遗留的痕迹相同。她眯起眼，顺着脚印方向继续前行。
暗道入口处，一道黑影闪现。影卫首领单膝跪地：“娘娘此去凶险，陛下命属下……”
“陛下？”沈清辞冷笑打断他的话，“他若真在意，怎会放任伪调兵令流通？”不等对方反应，她身形一闪，已掠入暗道。
密室中烛火摇曳，映出满桌散落的密信。墙上暗格半开，几封黄绫诏书露出一角。沈清辞目光扫过，瞳孔骤缩——其中赫然有她亲笔所写的奏折！
她伸手拿起一封，指尖划过字迹，伪造痕迹清晰可见。她正要细看，身后传来衣袂翻飞声。
“沈清辞，你又要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混着风雪灌入耳中。她缓缓转身，见萧承煜立于门前，肩头积雪未化，眼神灼灼却伤痛难掩。
“林婉柔与裴景明勾结的证据在此，陛下当真不知情？”她语气平静，手指却微微颤抖。
萧承煜沉默良久，终低吼：“你以为朕还能信谁？朝堂上下，连你也不肯信朕！”
“是陛下先不信我。”沈清辞轻声道，指尖划过奏折上的伪造字迹，“三年冷宫，不是巧合吧？”
萧承煜突然上前两步，声音嘶哑：“不错！朕不信你，就如你不信朕！可朕让你查，让你斗，让你掌凤印，到底还想要什么？”
沈清辞抬眼直视他：“我要一个真话。哪怕一句也好。”泪光在眼底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萧承煜伸手欲触她脸颊，中途颓然收回：“你可知这皇宫里，朕比你更孤单？”
“所以用冷宫惩罚我？用林婉柔试探我？”沈清辞声音陡然拔高，“陛下，我们都在演戏，何必再惺惺相惜？”
话音未落，萧承煜猛地掀翻案桌，瓷瓶碎裂声中怒吼：“你走！你现在就走！朕这就废你为庶人！”
沈清辞后退半步，看着满地狼藉与怒目而视的男人。记忆闪回大婚那夜，也是这般怒意，却是因她主动提出离宫。
“好啊。”她轻笑，眼中最后一丝温度熄灭，“臣妾这就搬出皇宫，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萧承煜身形晃了晃，似被抽去力气般跌坐在椅上。烛火映出他鬓角白霜，竟比雪地更刺眼。
沈清辞转身离去，玄色衣袂擦过门槛。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混着一声压抑的呜咽。
走出宫门时，知春低声提醒：“娘娘，有人跟来了。”
她脚步未停，只淡淡道：“让他们跟着。”眼角余光瞥见暗处黑影，身形熟悉却又陌生。
风雪渐大，掩盖了所有痕迹。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亥时到了。新的阴谋，也随着夜色悄然降临。
沈清辞没有回头。她知道，身后那个男人此刻的模样，她再也看不到了。
回到皇后寝殿，沈清辞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从密室带回的一封密信。信上盖着一枚印章，与御书房那枚调兵令上的极为相似。
她展开信纸，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事已至此，唯有孤注一掷。若成，则皇权易主；若败，则玉石俱焚。”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萧承煜最后的模样。那个曾许诺一生一世的男人，如今已彻底成为权力的囚徒。
知春轻声问：“娘娘，接下来怎么办？”
沈清辞睁开眼，目光坚定：“准备马车，明日一早，我要亲自去一趟兵部。”
知春一愣：“可是娘娘，陛下……”
“他已经不是陛下了。”沈清辞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夜空，“他现在只是一个被困在皇权牢笼里的可怜人。”
她转身，看向知春：“明日辰时初，我会带着证据进宫。若我未归，你就立刻将凤印交给裴大人。”
知春咬唇点头：“奴婢明白了。”
翌日清晨，风雪初歇。沈清辞换上一身男装，披上斗篷，坐上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沿途守卫皆低头行礼。没有人注意到，一名小太监悄悄尾随其后。
沈清辞靠在车窗边，望着远处的晨曦。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知道，今天将是决定一切的日子。
抵达兵部，沈清辞径直走进裴景明的书房。裴景明正在批阅公文，见她进来，微微一愣。
“沈大人，这么早前来，有何要事？”
沈清辞将密信放在桌上：“这是从密室带出来的，上面的印章与调兵令完全一致。而且……”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林婉柔与裴季安勾结北狄的证据，我也找到了。”
裴景明神色一凝：“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们背后之人操控的？”
“不错。”沈清辞点头，“但我怀疑，幕后之人另有其人。裴大人，今日朝会上，我要当众揭发他们。”
裴景明沉思片刻，终是点头：“好，我会配合你。”
朝会上，百官齐聚。皇帝仍未现身，群臣议论纷纷。
沈清辞缓步走上前，朗声道：“臣有本奏！”
众臣静默，目光齐聚。
“臣昨日夜探御书房密室，发现林婉柔与裴季安私通北狄、篡改军粮调度文书的罪证！”她取出密信，高举过顶，“请陛下明察！”
群臣哗然。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慌张跑来：“不好了！陛下失踪了！”
朝堂顿时一片混乱。
沈清辞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镇定。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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