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蜷缩在藏书阁东墙的阴影里,手指按着袖口渗出的血渍。风雪拍打窗棂的声音混着檀香和血腥气,她扯下腰间丝帕,低头包扎伤口。
"第三层东墙,《永昌实录》。"她低声念着贺临给的地图,指尖划过书架上斑驳的金漆。烛火摇曳,映得那些古籍上的名字忽明忽暗。
铜匙在掌心发凉,她将凤印贴身收好,摸向书架最上层那卷《永昌实录》。木纹粗糙硌着手心,书册刚被抽出半寸,整面墙便发出沉闷的轰响。
暗道现形时扬起细灰,沈清辞抬袖掩住口鼻。台阶向下延伸,尽头处的匾额刻着"贞观秘典"四字,暗红漆色像是凝固的血。
檀木箱锁着凤印封泥,沈清辞蹲下身,铜匙插入锁孔的刹那,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乾元殿地砖沁着冰凉,她跪在满地红绸中,听萧承煜说:"你该走了。"
"别动。"她对自己低语,用力拧开锁扣。
仿制文书与真实军报并排躺在箱底,连朱砂印记都分毫不差。沈清辞抽出其中一张,指尖抚过年月——正是父亲战死前三日。
烛火忽然剧烈晃动,她猛地回头。空荡密室里只有风声穿堂,可方才分明有衣袂掠过石阶的轻响。
重新将文书放回原位,她从袖中取出裴将军遗留的北狄令牌。铜质纹路在烛光下泛着幽蓝,正与箱底某处暗格的刻痕吻合。
"弃子保局。"萧承煜的字迹锋利如刀,刻在一张泛黄诏书背面。沈清辞瞳孔骤缩,凤印突然发烫,像是要烧穿她的衣襟。
记忆不受控地翻涌:大婚夜他站在喜烛下,说"做个交易";慈恩塔火光冲天时,他说"该清算的何止一个北狄公主";寒山寺密室深处,他指着圣旨说"斩草除根"。
烛影晃动映得她眼底发亮,却未滴落一滴泪。沈清辞反手将文书收入暗袋,转身时靴跟碰响石阶。
外间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熄灭烛火,退入阴影。巡逻的脚步停在密道入口,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即传来离去的声响。
沈清辞屏息靠着冰凉石壁,袖中文书擦过木架发出细微响动。她心头一紧,侧身闪避时瞥见窗外雪光——子时三刻了。
更鼓声遥遥传来,她触发暗道机关,坠落瞬间瞥见来人靴履上的龙纹。三年前乾元殿地砖上同样的刺绣,在记忆里泛着冷光。
"原来你从未信过我。"她对着虚空低语,身形消失在密道深处。
藏书阁某卷轴内侧,隐约可见半枚带血指印。远处传来乌鸦叫声,像是为这场深夜潜行敲下注脚。
黑影从暗处走出,斗篷掀开露出半截狼首玉佩。那人对着空气冷笑:"凤印重燃,正合我意。"
风雪更大了,皇宫轮廓在夜幕下显得格外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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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外风雪更急,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沈清辞靠着冰冷石壁,掌心仍能感受到文书的轮廓。她将北狄令牌贴身收好,指尖碰到袖中另外半张残页——那是从诏书背面撕下的"弃子保局"。
脚步声远去后,她摸黑沿着密道前行。青砖缝隙渗出陈年寒气,靴底碾碎不知多少年前的枯叶。转过第三个弯道时,月光从高处气窗斜切进来,照亮墙上斑驳刻痕。
她驻足细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刻痕,是刀锋留下的字迹。十五道深浅不一的划痕组成同一句话:"贞观十七年六月初九,兵部调令七道。"
正是父亲战死当日。
沈清辞喉头发紧,袖中文书擦过指节。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自己蜷在冷宫墙角,听守夜太监说"边军无令擅动者,杀无赦"。
记忆在此刻断裂重组。她终于明白为何当年无人敢为沈家申冤——不是没有证据,而是证据早被替换。
密道尽头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沈清辞熄灭手中微光,贴着墙根挪动。月光下隐约可见石阶尽头立着人影,玄色衣袍浸在黑暗里,腰间玉带扣着半截狼首纹饰。
她屏住呼吸,摸向靴筒里的短刃。
那人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以为找到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