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外门，杂役区。
季长歌拖着沉重的木桶，一瘸一拐地走在山间小路上。
他的右腿还留着三个月前那场“意外”留下的暗伤，每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
“看啊，那不是曾经的'天才'季师兄吗？”路过的外门弟子指指点点，声音故意拔高，“听说现在在灵药园挑粪呢！”
季长歌低着头，仿佛没听见那些嘲讽。
他紧了紧肩上磨得发亮的绳子，继续向前走去。
木桶里装的是灵兽粪便，用来给灵药施肥的。
三个月前，他还是青云宗内门弟子，炼气九层的天才修士，有望在二十岁前筑基。
直到那场宗门大比。
“季长歌违规使用禁药，废除修为，贬为杂役弟子！”执法长老冰冷的声音至今回荡在耳边。
他清楚地记得大师兄林惊羽站在高台上，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夕阳西下，季长歌终于干完了一天的活。
他回到杂役弟子居住的破旧木屋，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
这是他三天前在清理灵药园废弃仓库时偶然发现的。
玉佩呈青灰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看起来随时会碎裂。
但当他第一次触摸时，一股奇异的热流涌入了他的经脉。
“隐灵玉，藏天地之机，隐万物之息...”
玉佩传递的信息让他心跳加速。
这是一件上古遗宝，能完美隐藏佩戴者的修为和气息，甚至能模拟出虚假的境界。
更神奇的是，它内部还记载了一门名为《归藏诀》的功法，专门修炼隐匿之道。
“林惊羽，你没想到吧...”季长歌握紧玉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废我修为，反而让我得到了这等机缘。”
他盘腿坐在硬板床上，按照《归藏诀》的方法开始修炼。
虽然被废了修为，但他的经脉和丹田基础还在，加上玉佩中残留的一丝灵力辅助，很快就重新踏入了炼气期。
一夜修炼，季长歌睁开眼时，已经达到了炼气一层。
更奇妙的是，当他催动隐灵玉时，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看起来仍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从今天起，我要做青云宗最不起眼的杂役弟子。”季长歌轻声自语，“苟得住，才能活得久。”
春去秋来，转眼一年过去。
灵药园最偏僻的角落里，季长歌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一株七星草松土。
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个勤劳的杂役弟子。
但没人知道，他手中的小铲每次落下。
都精准地避开了草根周围肉眼不可见的灵气脉络。
“长歌，把这些灵药送到丹房去。”灵药园管事扔过来一个储物袋，“小心点，摔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是，李管事。”季长歌恭敬地接过储物袋，低头退下。
一年来，他谨记“苟”字要诀，从不与人争执，干活勤恳，渐渐成了管事们最放心的杂役。
没人注意到，这个总是低着头的年轻人，修为已经悄然恢复到了炼气六层。
去丹房的路上，季长歌习惯性地避开人多的地方。
转过一片竹林时，他突然停下脚步，隐灵玉传来微弱的预警。
前方传来打斗声。
“陆师妹，把紫灵芝交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个阴冷的男声响起。
“赵师兄，这株灵药是我先发现的！”女子声音中带着愤怒和惊慌。
季长歌屏住呼吸，透过竹林缝隙看去。
外门弟子赵元正带着两个跟班，围住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少女手中紧握一株泛着紫光的灵芝，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不识抬举！”赵元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道火球术。
季长歌认得那少女，是丹房陆长老的孙女陆清萱，炼气五层修为。
而赵元是炼气七层，加上两个帮手，胜负毫无悬念。
他本该悄悄退走。多管闲事是苟道大忌。
但陆清萱绝望的眼神让他想起了自己被废那天的无助。
季长歌咬了咬牙，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张隐身符——这是他偷偷攒了三个月灵石买的保命之物。
贴上符箓，季长歌绕到赵元等人后方，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运起灵力精准地打在他们后颈要穴上。
“谁？！”赵元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季长歌又扔出几颗石子，这次打在竹林上，制造出有人快速移动的假象。
“有高手！”赵元脸色一变，“撤！”
三人仓皇逃走后，季长歌依旧保持隐身，准备悄悄离开。
“前辈留步！”陆清萱突然对着空气行礼，“多谢前辈相救，清萱感激不尽。”
季长歌没有回应，加快脚步离开了现场。
直到确认安全，他才取下已经失效的隐身符，长舒一口气。
“冲动了...”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不过还好用了隐身符，没暴露身份。”
送完灵药回灵药园的路上，季长歌发现陆清萱竟然等在路口。
“这位师兄，”她拦住季长歌，递过一个玉瓶，“这是我自己炼制的回气丹，送给灵药园的师兄师姐们。”
季长歌心中一紧，但表面不动声色：“多谢陆师姐。”他故意用杂役弟子对正式弟子的尊称。
陆清萱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离开了。
季长歌看着手中的玉瓶，发现里面除了三颗普通回气丹，还有一颗品质明显高出一筹的丹药，瓶底还压着一张纸条：
“救命之恩，清萱铭记在心。”
季长歌苦笑一声，将纸条碾成粉末。
看来自己的隐身符也不是万无一失，这少女八成是凭借丹修特有的感知能力发现了什么。
“以后得更小心才行。”他暗自警醒。
又过了半年，青云宗内暗流涌动。
宗主闭关冲击元婴期，大长老一派蠢蠢欲动。
这些高层争斗本与杂役弟子无关，但季长歌敏锐地察觉到，宗门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这天夜里，他正在灵药园值夜，突然隐灵玉传来强烈预警。
“有人闯阵！”
灵药园的防护阵法虽然简陋，但对炼气期修士来说也不易突破。
季长歌立刻收敛气息，躲在一株大树后观察。
三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药园，直奔最珍贵的灵药区。
“快，把百年以上的灵药都采走。”为首的黑衣人低声道，“大长老需要这些药材炼制破障丹。”
季长歌瞳孔微缩。
大长老这是要趁宗主闭关之际强行突破，夺取宗主之位！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这些黑衣人至少都是炼气九层修为，为首的那个很可能是筑基期，绝不是他能对抗的。
黑衣人动作麻利，很快就采走了十几株珍贵灵药。
临走时，其中一人突然指向季长歌藏身的方向：“那边好像有人！”
季长歌心跳几乎停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
“不好，是丹房方向！”黑衣人首领脸色一变，“快走，别节外生枝！”
三人迅速离去。
季长歌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宗门要大乱了...”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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