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林七夜站在陈教授公寓对面的楼顶，夜风吹动他黑色风衣的下摆。他调整着耳麦的频率，声音压得极低："你确定要这么麻烦？给我三十秒，从通风管道进去，拿了资料就走。"

耳机里传来安卿鱼的声音，带着实验室里特有的冷静："通风管道有重量感应器，而且——"键盘敲击声响起，"——陈教授的书房装了多普勒雷达，任何移动物体都会触发警报。"

林七夜眯起眼睛。这位科学家从三小时前就开始用各种仪器扫描整栋建筑，坚持要制定一个"完美方案"。对杀手而言，等待是最消耗耐心的。

"我能在警报响起前解决战斗。"林七夜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匕首。

"然后留下监控记录？"安卿鱼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嘲讽，"莫先生要的是悄无声息。"

林七夜咬了咬牙。他执行过二十多次任务，从未失手，现在却被一个实验室的书呆子质疑专业能力。

"听着，博士，"他压低声音，"你的数据很漂亮，但实战不是解方程。时机稍纵即逝。"

"而蛮干会害死我们两个。"安卿鱼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书房保险柜连接着高压电防御系统，足够让你心跳停止三分钟。现在，能按我的计划来吗？"

林七夜沉默片刻。他讨厌承认别人是对的，但更讨厌无谓的冒险。"说你的方案。"

"我已经切断了主电源，但备用系统会在90秒后启动。你需要在这段时间内从消防通道进入，密码是4789#。避开客厅的红外网格，它们呈Z字形排列......"

林七夜一边听着，一边快速移动。安卿鱼的指示精确到令人发指——每一步该迈多大，哪个地板会吱呀作响，甚至目标人物陈教授的睡眠周期都被计算在内。

当他无声地滑入书房时，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备用电源还有23秒启动。保险柜嵌在书架后方，看起来平平无奇。

"现在，"安卿鱼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用我给你的电磁卡贴在指纹识别器上。"

林七夜照做，保险柜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一条缝。

"拿到了。"他快速翻拍里面的文件，将一个小型硬盘塞进口袋。任务比想象中顺利，这让他对科学家的不满稍微减轻了些。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耳机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警告："等等！文件上有——"

林七夜的手指刚触到最下面那份文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不是来自大楼，而是来自他手中的纸张——透明的纳米导线在文件被拿起时断裂，触发了隐藏警报。

"该死！"林七夜瞬间拔出消音手枪，"你不是说都检查过了吗？"

"我漏看了纸质文件的防护......"安卿鱼的声音罕见地带上慌乱，"快撤！整栋楼的防御系统激活了！"

林七夜冲向窗口，却发现防盗网已经自动闭合。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至少三个人。他冷静地评估局势——正面突破可行，但会留下太多痕迹。

"后门。"安卿鱼突然说，"厨房地板下有紧急通道，陈教授自己设计的。坐标已发送到你手机上。"

林七夜没有犹豫，一个翻滚躲过第一波冲进来的保安，子弹精准地击中三人膝盖。不致命，但足够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他冲向厨房，按照导航找到那块特殊的地板——果然有个隐藏把手。

"下面有十米深的竖井，末端是缓冲垫。"安卿鱼快速解释，"我黑进了建筑系统，但只能给你争取三十秒。"

林七夜纵身跃入黑暗。下落过程中，他听到上方传来喊叫声和枪声。竖井底部确实如安卿鱼所说有个缓冲垫，但旁边还站着两个持枪的警卫——显然不在科学家的预料之中。

两记手刀解决警卫后，林七夜穿过地下通道，从维修出口冲到了后巷。一辆黑色轿车正好急刹在他面前。

"上车！"驾驶座上的安卿鱼喊道。

林七夜跳进副驾驶，车子立刻咆哮着冲入夜色。后视镜里，公寓楼的灯光陆续亮起，警笛声由远及近。

"你的'完美计划'差点要了我的命。"林七夜冷冷地说，检查着手中的硬盘是否完好。

安卿鱼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但我确实救了你的命，不是吗？"他猛地转弯，甩开可能的追踪，"而且我们拿到了资料。"

林七夜没有反驳。事实上，如果不是科学家的应急方案，他现在可能已经被困在那栋楼里了。但他不打算说谢谢。

回到安全屋，安卿鱼立刻将硬盘接入电脑，眼睛紧盯着屏幕。林七夜倒了杯威士忌，靠在桌边观察这位古怪的搭档——镜片后的眼睛因为专注而微微眯起，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偶尔推一下滑落的眼镜。完全沉浸在数据世界中的安卿鱼，与刚才慌乱驾车的判若两人。

"有趣......"安卿鱼突然喃喃自语。

"找到什么了？"林七夜凑近屏幕。

安卿鱼调出一组基因图谱："陈教授的研究远不止普通基因编辑。看这个标记——'基因之钥'实际上是一种定向生物武器原型。"

林七夜皱眉："定向？"

"它能够识别特定人群的基因特征，然后选择性激活或抑制某些DNA序列。"安卿鱼的声音越来越兴奋，"理论上，可以设计成只对某个种族、甚至某个家族起效。"

林七夜放下酒杯。作为杀手，他立刻明白了这种技术的可怕之处："不需要子弹，只需要一滴药剂......"

"更可怕的是，"安卿鱼调出另一份加密文件，"这里提到'行为调控模块'——他们试图编写能够影响人类神经系统的基因程序。如果成功，可以远程控制一个人的情绪、记忆，甚至......"

"忠诚度。"林七夜接上他的话，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眼。林七夜突然意识到，他们可能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危险的任务。而面前这位年轻的科学家，在专业领域展现出的敏锐，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其价值。

"你能破解这些数据吗？"他问道，语气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

安卿鱼推了眼镜："需要时间，但可行。陈教授的资料只是碎片，我们需要找到下一个环节——"他指向屏幕上一串代码，"这里提到了一个代号'老鼠'的中间人。"

林七夜点点头，意外地发现自己在期待继续合作。安卿鱼眼中闪烁的那种智慧光芒，是他从未在其他同僚身上见过的。或许，科学和杀戮并非完全不相容——它们都是精准的艺术，只是工具不同。

"明天去找'老鼠'。"林七夜说，声音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度，"但这次，我们按我的方式来。"

安卿鱼挑眉："只要你的方式包括提前扫描和风险评估。"

林七夜嘴角微微上扬："成交。"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两人都没注意到，公寓楼顶的监控摄像头悄悄转动，将他们的行踪传回了某个未知的接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