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内,无影灯散发着冷冽而刺眼的光芒,将林薇的骨骼标本切割成一片片明暗交织的光影。苏芮神情专注,她的手指在操作台上轻轻滑动,动作犹如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电子显微镜下,左侧第七根肋骨的断面犹如一道被无情撕开的深渊,螺旋状的骨折线恰似扭曲的指纹,又仿若一张张无声呐喊的嘴,竭尽全力地控诉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暴力真相。
苏芮微微皱眉,轻轻推了推护目镜,将三维重建图像放大到极致。那些细密的裂痕仿佛还在微微震颤,似乎在重现遭受创伤时的痛苦。她凝视着屏幕,语气坚定而冷静:“这种手法绝非偶然形成的意外撞击创伤,而是有人以近乎残忍且精准的方式,生生拧断了这根脆弱的骨头。”她抬起头,目光与陈默交汇,将报告轻轻推到他面前,打印机新吐出的墨迹还散发着温热。“这需要极强的握力,更重要的是,凶手显然对人体骨骼的薄弱点了如指掌,就像轻而易举地拧断一支干枯的树枝,没有深厚的解剖学知识,根本无法做到。” 说罢,她又调出颅骨碎片的扫描图,凹槽里星星点点的金属残留,在荧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而冰冷的光。“更蹊跷的是,这种钛合金成分与常规手术器械截然不同,无论是它的硬度还是韧性……”
“南江究竟谁会拥有这种特殊的钛合金工具?”陈默紧盯着报告,指尖不自觉地叩击着桌面,在寂静的办公室里,这声音格外清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窗外,雨丝如银线般斜斜划过玻璃,将城市里五彩斑斓的霓虹搅成破碎的光斑,如同这错综复杂案件中的种种线索,看似绚烂却又难以拼凑完整。苏芮迅速敲击键盘,调出加密档案的瞬间,电脑屏幕散发的蓝光映亮了她严肃而专注的脸庞。“林国栋的弟弟,林国梁,市立医院的骨科主任。去年,他主导引进了一套德国精密器械,用的正是这种特殊的钛合金。”
与此同时,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投影仪将剁骨刀上的掌纹放大成斑驳而复杂的纹路,技术员神情紧张地将林国梁的掌纹模型重叠上去。随着图像逐渐重合,众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那些沟壑纵横的纹路,恰似命运无形的丝线,在此刻悄然交汇缠绕。“相似度97.3%。”技术员打破了沉默,声音虽不大,却像一记重锤,在会议室里激起层层涟漪。“这绝不是巧合。”
而此时,小李正在林国梁的办公室里争分夺秒地翻找线索。在书架后的暗格里,隐蔽的保险柜缓缓开启,金属齿轮转动发出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阴森低语。保险柜里整齐排列着的病历档案,纸张间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仿佛在诉说着医院这个特殊场所背后隐藏的秘密。张远的无精症诊断书边角微微卷起,林薇的过敏记录则被用红笔重重圈出,那些被标记的“特殊病史”,此刻都成了指向真相的致命武器。在保险柜的最底层,一个金属药瓶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冷光,“犬类神经兴奋剂”的标签格外刺眼,刺得人眼睛生疼,标签边缘还沾着可疑的褐色痕迹,仿佛是罪恶留下的鲜明印记。
“陈队,林国梁失踪了!”小李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急切。“他下午三点请了假,说是去东郊墓园,但监控显示他的车朝着邻市方向驶去了。”陈默闻言,立刻调出交通监控画面。只见雨幕中的高速公路上,那辆黑色轿车宛如一条滑向深渊的毒蛇,在盘山公路蜿蜒曲折的弯道处,缓缓消失在浓稠的浓雾之中。陈默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林薇孕检报告上那个熟悉的签名——负责产检的王医生,正是林国梁医学院的同窗。
邻市山区,雨势愈发猛烈,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警车的挡风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无数双求救的手在绝望地拍打。GPS信号在“落霞谷”附近剧烈闪烁,像是在发出最后的求救信号。陈默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焦急。终于,当他们在蜿蜒的山路上艰难前行后,找到了那辆抛锚的黑色轿车。轿车的后备箱锁扣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默和队员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打开后备箱,只见林国梁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浑身血污已经浸透了他原本洁白的大褂。他的手腕上,咬痕深可见骨,皮肉外翻的伤口里还嵌着几根棕黑色的狗毛,看上去触目惊心。“是林国栋......”林国梁虚弱地伸出手,抓住陈默的手腕,鲜血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滴落在警服上,仿佛是罪恶的烙印。“7月15号那晚,他说林薇发疯了......我赶到别墅时,她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藏獒的牙齿还死死地卡在她的肩膀上......”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从他的嘴角喷出,溅在陈默的手背上。“他让我给她注射麻醉剂,可我知道她对利多卡因过敏......手术刀划开她喉咙时,那声音......”林国梁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痛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
与此同时,苏芮在崖底的防水布下发现了一个金属箱。当她打开的瞬间,一股腐臭味混合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残缺的肢体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场面惨不忍睹。而在一旁的塑料袋里,一支录音笔还在倔强地运转着。林国栋那熟悉的声音从静电杂音中传来:“赵天成,你竟敢染指我的女人?当年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处......林薇不过是个替代品,你真以为她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当晨光终于穿透层层雨雾,洒在这片狼藉的山间时,林国栋的黑色车队缓缓碾过泥泞的山路。这位在南江商界呼风唤雨的传奇人物从容地走下车,锃亮的皮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他只是来山间悠然踏青。“陈队长,我弟弟有精神病史,”他脸上挂着上位者特有的从容笑容,然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匕首,透着阴森与狠厉。“你们可别被疯子的胡话误导了。”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冷峻地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熟悉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林国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如同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就在这时,保镖们突然拔枪,金属撞针发出的轻响划破了寂静的空气,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千钧一发之际,崖底传来震耳欲聋的犬吠声,三只戴着“LW”标记项圈的藏獒如黑色的闪电般冲破警戒线,猩红的舌头滴着涎水,气势汹汹地直扑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仿佛是正义的审判者前来讨回公道。
解剖中心的恒温箱里,林薇的指骨标本静静地躺在玻璃展柜中,泛着珍珠般柔和而圣洁的光泽。犬齿留下的凹痕经过精心修复,宛如一朵永不凋零的玫瑰,在晨光的映照下,仿佛在诉说着不屈的灵魂。苏芮将最后一份鉴定报告仔细归档,窗外的朝阳正奋力刺破厚重的云层,金色的光晕洒在她的白大褂上,为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每块骨头都会说话,”她轻声对身边的陈默说,目光温柔地看着那些曾被暴力扭曲的骨骼在晨光中渐渐舒展,仿佛它们正在放下沉重的负担。“它们记录的不仅是死亡,更是活着的人用鲜血写下的铁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