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无影灯刺得人睁不开眼,顾沉握着柳叶刀的手微微发颤。躺在解剖台上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林夏,此刻却像一件失去生命的标本,苍白的面容上凝结着暗红血痂,那是毒贩用匕首留下的伤痕。
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顾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的目光扫过林夏颈部那道致命伤口,那是被锋利刀片划过的痕迹,边缘整齐得可怕,如同死神冷酷的签名。
解剖刀划开皮肤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天前,林夏站在玄关处,将离婚协议书轻轻放在桌上,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顾沉,我们离婚吧。”那时,她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失望,仿佛他们七年的婚姻早已耗尽了所有的热情。
顾沉记得自己当时握着咖啡杯的手骤然收紧,滚烫的液体溅出,烫红了手背,却不及心中的刺痛。“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说为什么?”林夏苦笑着反问,“结婚七年,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你永远在解剖室,我永远在执行任务。我们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孤独地前行。”
顾沉想要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作为法医,他见过太多生死离别,习惯了用理性掩盖情感;而林夏作为缉毒警,每天都在与死神共舞,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他们都在为各自的信仰而战,却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彼此。
“我明天要出任务,等我回来,我们就去办手续。”林夏转身离去的背影,成了顾沉脑海中最后的画面。他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在这冰冷的解剖室里。
“顾法医,需要帮忙吗?”助手的声音打断了顾沉的思绪。他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工作。每一刀下去,都是对自己的一次拷问。他看着林夏曾经温暖的身体,如今却如此冰冷,心中的悔恨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灵魂。
解剖进行到一半时,顾沉在林夏的胃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枚戒指,一枚他们结婚时的对戒。林夏总是说戒指碍事,执行任务时从不戴。此刻,这枚戒指却安静地躺在她的胃里,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泪水模糊了顾沉的视线,他终于明白,林夏说要离婚,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要离开,而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想要他多关心她一些。而他,却因为自己的固执和冷漠,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顾法医,尸检报告……”助手小心翼翼地递上报告。顾沉接过,目光落在死因那一栏:颈部大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亡。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解剖结束后,顾沉独自留在解剖室。他轻轻为林夏整理好遗容,将那枚戒指重新戴在她的手指上。“对不起,我现在才明白你的心意。”他哽咽着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感到孤单。”
走出解剖室,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这场悲剧默哀。顾沉看着手中的尸检报告,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那些害死林夏的毒贩绳之以法,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在往后的日子里,顾沉更加拼命地工作。每一次解剖,他都仿佛在与林夏对话,希望能从这些冰冷的尸体中找到更多的线索,为正义而战。而那枚戒指,永远地留在了林夏的手指上,见证着他们曾经热烈却又遗憾的爱情。
多年后,当顾沉站在林夏的墓前,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他终于能够平静地面对过去。“夏夏,那些毒贩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轻声说,“我会带着对你的思念,继续走下去。”
风起,吹落几片花瓣,轻轻飘落在墓碑上。顾沉转身离去,留下一片寂静。而那段未说完的爱,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个冰冷的解剖室里,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消散在岁月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