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微风裹挟着金黄的银杏叶掠过校园,沈晞然趴在课桌上,盯着数学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眉头拧成了麻花。期中考试倒计时牌上鲜红的“15天”刺得她眼睛发疼,最后一道函数大题的解题步骤像团乱麻缠绕在脑海里,怎么都理不清。
“听说高二的林屿森数学竞赛拿过奖?”同桌突然凑过来,“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吗?找他补习肯定没问题!”
沈晞然的笔尖猛地一顿,脸颊瞬间泛起红晕。确实,她和林屿森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小时候她帮他补习,没想到,到了高中,反倒要反过来了。
沈晞然从小数学就不错,可是上了高中之后,成绩反到退步了,做题也不像初中那么顺畅,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变笨了。
暮色渐浓,沈晞然攥着皱巴巴的习题册,在图书馆门口来回踱步。玻璃门内,林屿森正低头翻动《高等数学》,台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沈晞然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屿森说,虽然平常大大方方,无话不谈,可当真有事请求的时候,却有点不好意思了。
“挡着光了。”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晞然抬头,撞进林屿森带着笑意的眼睛,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面前,校服领口还沾着天文社观测时蹭到的草屑。她涨红着脸举起习题册:“那个……能不能帮我补习?就当还我小学给你写作业的人情!”
林屿森接过练习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他翻到夹着荧光标记的错题页,突然轻笑出声:“解析几何的题也错了?其实你错的这些题也不是很简单,不会做很正常,你刚上高一,可能是不适应。”
记忆里某个夏天突然清晰起来,八岁的沈晞然把竹蜻蜓别在他头上,说这样他的小脑袋就能转得快些。
图书馆的钟表滴答作响,林屿森用红笔圈出错题的手腕骨节分明,讲解数列时声音低沉而温和:“把通项公式拆成两部分看,就像小时候分糖果……”
当他讲到最后部分,窗外的风突然卷起一片银杏叶,贴着玻璃划出细长的轨迹。
这片飘落的银杏叶,穿过半条街,正巧落在“甜梦”奶茶店的窗台。温青云咬着吸管,目光追随着收银台前忙碌的身影。温叙白穿着整洁的工作服,利落的碎发下,侧脸线条冷峻又迷人。她翻开随身的习题册,假装专注做题,余光却始终没离开过他制作奶茶时翻飞的手指。这已经是她这周第三次“偶遇”,今天,她一定要请他吃饭。
“一杯珍珠奶茶,半糖。”温青云又点了一杯,推到温叙白面前,“算我提前付的加班费。”
少年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机械地接过订单。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温青云盯着习题册上的立体几何题,恍惚想起上周数学课,温叙白俯身给她讲题时,校服领口飘来的淡淡皂角香。
图书馆的月光渐渐爬上窗台,沈晞然突然打翻水杯,清水迅速蔓延到林屿森的笔记本上。她慌乱抽纸巾擦拭,手腕却被他轻轻按住:“别动。”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林屿森抽出被浸湿的纸页,露出底下泛黄的便签——那是她初中塞给他的生日贺卡,边角已经卷起毛边。
奶茶店的客人渐渐稀少,温叙白终于脱下工作服。温青云抱着习题册追出去,十月的晚风卷起她的裙摆:“我知道有家馄饨店的汤底特别鲜!”
少年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习题册上画满的辅助线,最终点了点头:“只能半小时。”
夜色渐深,沈晞然走在回家路上,指尖还残留着林屿森体温的余温。街边橱窗映出她带笑的眉眼,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林屿森把萤火虫装进玻璃瓶送给她,说要照亮她所有害怕的黑夜。而在城市的另一头,温青云和温叙白的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深秋的故事,正在月光里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