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车库的顶灯在细雨中晕开朦胧光晕，沈晞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发梢还沾着商场里的栀子香氛。她利落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碎发在脸颊边轻轻颤动，却丝毫不减眼中的急切。

"屿森哥哥！"她伸手攥住林屿森的校服袖口，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水珠。少年转身时，下颌线绷得笔直，镜片后的目光像是裹着层薄冰。沈晞然这才发现，他的衬衫下摆已经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腰侧，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林屿森垂眸看着她，喉结动了动："不是忙着陪温叙白？"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他想起昨天商场里的画面——沈晞然仰着头，短发被顶灯映得发亮，对着温叙白笑得眉眼弯弯，手里还捧着个精致的礼盒。这个画面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沈晞然急得眼眶发红，指甲无意识抠着校服衣角："真的只是帮青云挑生日礼物！你知道的，温叙白连蝴蝶结都系不好..."她突然顿住，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淡蓝色礼盒，包装纸上还印着细碎的星星图案。"看，这是我给你买的！"

林屿森低头看着礼盒，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接过。沈晞然咬了咬下唇，直接把礼盒塞进他怀里，指尖残留的温度透过包装纸传过来："手工巧克力，我特意选的不甜的黑巧，上面的糖霜是我自己画的。"

礼盒里，两块巧克力静静躺着，表面的糖霜勾勒出两个并肩而立的小人。林屿森盯着那歪歪扭扭的线条，突然想起小学时，沈晞然也是这样红着脸，把自己做的贺卡塞进他书包，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爱心。

"小时候你总说我画得丑，"沈晞然小声嘟囔着，从口袋里摸出两颗草莓味硬糖，"但现在我进步多了吧？"她把糖塞进林屿森掌心，自己剥开一颗含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的瞬间，想起了无数个放学后的黄昏。

那时他们总在老槐树下分食一包糖果，沈晞然的短发沾着柳絮，眼睛亮晶晶地听他讲数学题。后来她剪了更短的头发，却依然会在他打篮球时，抱着矿泉水在场边喊破嗓子。

"明天放学，"沈晞然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老地方等我好不好？我带了妈妈新烤的曲奇，还有...还有上次你说想看的那本漫画。"

林屿森捏着糖纸的手指微微收紧，喉间像是卡着块棉花糖，又甜又软。他别过脸，镜片后的眼睛却忍不住弯起来："...那你记得多带几包番茄酱，曲奇太干。"

沈晞然瞬间笑出声，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就知道你嘴硬！"她后退两步，朝林屿森挥挥手，"明天见！"转身跑开时，帆布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碎成点点星光。

林屿森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头看着掌心的草莓糖。糖纸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极了记忆里某个夏日，那个短发女孩递给他的第一颗糖果。雨不知何时停了，夜风卷着若有若无的栀子香，轻轻拂过少年泛红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