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周梅抱着英语课本走进教室时，午休的喧闹声像被按了暂停键。她把课本轻轻放在讲台上，目光扫过低头刷题的学生们，最终落在前排正在整理笔记的沈晞然身上，又转向靠窗位置核对作业清单的林宇哲。

“耽误大家两分钟说件事。”她拿起粉笔，在黑板右侧写下“英语朗诵比赛”几个字，粉笔末簌簌落在讲台的教案上，“学校下周三要举办主题为‘祖国’的英语朗诵比赛，分个人和双人组，校级前三名能晋级区级比赛。”

教室里响起细碎的议论声。周梅抬手压了压，继续说道：“双人组需要搭档配合，既要有好的英语功底，也要有默契。我考虑了一下，想让沈晞然和陆泽明组队参加。”

沈晞然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水在笔记本上洇出个小小的黑点。她听到周围传来“哦”的轻呼声，下意识地抬头，正好撞见陆泽明看过来的目光，他镜片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沈晞然的英语语感非常好，词汇储备也扎实，读文章时很有感染力。”周梅看向沈晞然，语气里带着肯定，“陆泽明作为班长，做事踏实，台风稳，虽然英语朗读偶尔会卡顿，但逻辑清晰，这刚好能和沈晞然互补。”

她拿起一份印着比赛规则的通知，走到两人课桌旁递过去：“主题是‘祖国’，可以写自然风光、历史文化、发展成就这些方向。你们俩课后多沟通，先把稿子定下来，从明天开始，每天午休和放学后，到三楼的空教室排练，我会抽时间去看。”

陆泽明站起身接过通知，指尖碰到纸张边缘时，轻声说了句：“好的，周老师。”

沈晞然也跟着站起来，把通知叠成小方块塞进笔袋，心里像被投了颗小石子，泛起圈圈涟漪。周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俩都是细心的孩子，好好准备，我相信你们能出好作品。”

第一次合练定在周五放学后的空教室。陆泽明抱着笔记本进来时，额角还沾着点夕阳的金辉。“我查了去年的获奖作品，”他推了推眼镜，把打印好的资料摊在桌上，“大多是分角色朗诵，中间穿插合诵。”

沈晞然翻开自己的草稿本。她写了段描述故宫角楼的文字，用了“crimson eaves”（朱红飞檐）和“twisted ridges”（翘角飞檐）这样的词。陆泽明指着“twisted”一词皱眉：“这个词偏贬义，换成‘curved’会不会更稳妥？”

夕阳从窗棂溜进来，在稿纸上投下细长的光斑。他们逐字逐句地推敲，像在打磨一块璞玉。陆泽明提出加入敦煌壁画的内容，“我爸是历史老师，他说莫高窟的飞天是中西文化交融的代表”；沈晞然则坚持保留江南水乡的段落，“我外婆家在乌镇，清晨的雾气像会呼吸”。

争执到最后，陆泽明忽然笑了：“你看，我们一个想往西北走，一个想往东南去。”他伸手在地图册上比划，“或许可以沿着经纬线写，从漠河的极光写到曾母暗沙的珊瑚礁？”

沈晞然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她忽然发现，林宇哲卡顿的长句里，藏着对节奏的精准把控——他总能在她写得太华丽时，用简洁的短句稳住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