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渐渐成了日常。午休时,他们会躲在实验楼后的紫藤花架下对词。陆泽明读“the Great Wall winds like a dragon”(长城蜿蜒如龙)时,尾音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沈晞然便让他跟着自己拍手打节奏:“重音落在‘winds’和‘dragon’上,像踩在石阶上的脚步声。”
有次陆泽明不小心把保温杯碰倒,水洒了半张稿子。他手忙脚乱地找纸巾时,沈晞然已经掏出备用稿:“我习惯多打一份。”她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想起上周自己发烧请假,回来时发现笔记被补得工工整整,页边还标注着“此处周老师补充了例句”
沈晞然握着稿子的手紧了紧。她想起自己小学时,因为英语发音被同学笑“像嘴里含着糖”,是英语老师拉着她在办公室练了整整一个月。“我以前总躲着朗读。”她轻声说,“觉得自己的声音像破锣。”
风掀起稿纸的边角,露出背面他们画的简笔画——沈晞然画的歪扭长城,陆泽明补的整齐垛口。
“晞然,你和班长最近走的好近啊,不怕林屿森误会啊?”温青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虽然班长固然很好,但是不能破坏她磕沈晞然跟林屿森的CP,天降固然新颖,但青梅竹马才更有吸引力。
“不会的,我跟班长只是要准备比赛,需要沟通,而且,我们之间除了对稿子也没有什么别的接触。”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沈晞然的心理还是有些忐忑。
“但我觉得,班长应该是对你有好感,他对你跟对别人不同。”温清云还是有些担忧。
“我怎么没有发现,班长不是对谁都这样吗。”
比赛前三天,周梅来审查排练。当最后一句“this is our motherland,a poem written in time”(这是我们的祖国,一首写在时光里的诗)落下时,她笑着鼓掌:“陆泽明的声音稳了很多,晞然的情感也更饱满了。”
她指着陆泽明:“你之前总怕拖后腿,现在听,你们的声音多合拍——像钢琴的黑白键。”
比赛当天,后台的镜子映出两个紧张的身影。陆泽明正对着镜子调整领带,沈晞然忽然发现他衬衫袖口绣着细小的国旗图案。“我妈缝的,”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沾沾喜气。”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沈晞然闻到陆泽明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当她读到“the terraced fields in Yunnan are like green waves”(云南梯田如碧浪)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陆泽明微微侧头——他在给她递眼神,像每次排练时那样,提醒她放缓节奏。
合诵最后一段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和林宇哲的交织在一起,像溪流汇入江海。她忽然明白,所谓搭档,就是你在某个词上犹豫时,总有人稳稳地托住你的尾音;是你想飞得太高时,总有人帮你守住脚下的土地。
评委亮分时,陆泽明的手指在身侧蜷了蜷。当“第二名”三个字从主持人嘴里跳出来时,沈晞然看见他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像落满了星星。
走出礼堂时,暮色正漫过操场。陆泽明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本子:“这是区赛的资料,我查了往年的主题……”
沈晞然接过本子,指尖触到他写的备注:“此处可加入港珠澳大桥的内容,晞然说她看过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