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暮色漫过巷口的老槐树时，沈晞然正站在小卖部的冰柜前挑汤圆。玻璃柜上贴着张褪色的红纸条，写着“元宵特惠”，旁边堆着几串冻得硬邦邦的糖葫芦。

“芝麻馅的只剩最后一袋了。”温叙白从货架上抓了把摔炮，棉衣的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动漫图案的卫衣，“温青云说她爱吃这个，咱们先拿着。”

温青云从外面进来，手里捏着张揉皱的灯谜条：“刚在居委会门口猜中个灯谜，换了包杏仁糖。”她把糖递给沈晞然，指尖沾着点墨渍——大概是写谜底时蹭的，“老板说十五晚上有猜谜大会，猜中最多的给兔子灯。”

林屿森拎着两袋速冻水饺走过来，是白菜猪肉馅的。“我妈说光吃汤圆不顶饱，让带点饺子过去煮。”他把饺子放进购物篮，目光扫过沈晞然手里的草莓馅汤圆，“这个煮的时候容易破，得小火慢煮。”

“知道啦，煮破了你负责吃掉。”沈晞然笑着把汤圆丢进篮子，想起之前在学校食堂，林屿森帮她吃掉了煮破的馄饨，当时温青云还起哄说他“爱干净还吃别人剩下的”。

四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往温叙白租的房子走——房子里只有他妈妈，他妈妈还在住院，过年了才接回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他妈妈说这样在一起才有年味。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几盏，得跺脚才能亮，温叙白一路跺上去，震得声控灯忽明忽暗。

“我买了元宵灯笼的材料，”温青云端出一捆竹篾和彩纸，“等会儿吃完汤圆，咱们自己扎灯笼吧？比买的有意思。”

温叙白立刻响应：“我来劈竹篾！上次看手工课老师弄过，不难。”说着就找了把小刀比划，被温青云一把夺下来：“你别割到手，还是让屿森来，听说他生物解剖课划标本可稳了，你说对吧，晞然！”

“是是是”沈晞然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笑眯眯的看着温青云。

林屿森没推辞，拿起竹篾慢慢劈，动作确实稳当。沈晞然坐在旁边剪纸，剪到兔子耳朵时总剪不对称，林屿森瞥了两眼，拿起另一张纸，三两下剪了对对称的递过来：“照着这个描。”

锅里的水开了，汤圆一个个浮起来，白胖的身子在沸水里打转。温青云抢着盛汤圆，结果烫得直甩手，温叙白接过勺子：“还是我来，你去把阳台的灯串挂上。”

窗外的烟花偶尔炸开一朵，照亮了窗台上四个并排摆放的杯子。沈晞然咬着汤圆，看林屿森正帮温叙白把歪了的灯串理直，又看温青云把剥好的橘子分到每个人手里，忽然觉得，有没有血缘关系好像并不重要，此刻凑在一起的热闹，已经足够暖了。

灯笼扎到一半时，巷口传来猜灯谜的广播声。温叙白丢下竹篾就跑：“快去！晚了兔子灯就被别人赢走了！”四个人抓起外套往外冲，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跺得一路亮上去，像串会跑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