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晨读课的预备铃刚响过，沈晞然抱着一摞作业本往组长座位走，经过陆泽明的位置时，脚步顿了顿。他正低头核对着考勤表，笔尖在纸页上划出规律的沙沙声，校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搭着副黑框眼镜——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戴眼镜，金属镜架衬得眉眼更显清俊。

“班长，这是我们组的寒假作业。”沈晞然把作业本轻轻放在桌角，尽量不打扰他做事。上学期除了那段时间的英语比赛和放假时交流关于区里的英语比赛，他们之间很少有交集，他是总在班会课上条理清晰地安排事务的班长。

陆泽明抬头时，眼镜滑到鼻尖，他抬手推了推镜架，目光落在作业本封面上：“都齐了？”他的声音很稳，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像他每次在讲台上布置任务时那样。

“嗯。”沈晞然应了声，转身要走，却听见他补充道：“英语老师刚来说，春季演讲赛的通知贴在公告栏了。”

她脚步微顿。

“我们这周练习的时间再加一下，感觉还是有点慌，咱们多练习，我心里才有底，不然真的好紧张啊。”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早读课结束后，沈晞然去公告栏看通知，刚站定就发现旁边多了个人影。陆泽明手里拿着本笔记本，正用红笔圈着通知上的参赛要求，侧脸在晨光里显得很柔和。

“搭档形式和去年一样。”他忽然开口，视线仍落在通知上，“我看了下主题‘城市记忆’，我们寒假提到的老书店，或许可以作为素材。”

沈晞然有些意外。去年练习时她随口提过一句家附近的旧书店，当时他正调试录音笔，她还以为他没在意。

“可以，咱们再多增加一点素材，内容丰富一些。”

“我先去送考勤表了。”他把笔帽扣好，转身往办公室走，步伐从容，没再多说一句。沈晞然捏着那张纸，指尖触到纸面的温度，忽然想起去年练习结束后，他总是先把椅子摆回原位，再把散落的草稿纸整理好，动作一丝不苟。

下午的自习课，沈晞然的笔没水了，她在笔袋里翻找时，一支黑色水笔从斜后方递过来。陆泽明的手指握着笔杆中间，避免了不必要的触碰，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练习册：“先用着。”

她接过笔时，瞥见他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着几行英文短句，句式和节奏，很像他们去年朗诵的风格。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眼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忽然觉得，这个总是礼貌周到的班长，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难以接近。

第二天午休铃刚响，沈晞然抱着课本走向空教室，远远就看见陆泽明站在走廊尽头。他换了副细框眼镜，手里拎着个帆布包，见她过来，抬手看了眼表：“比约定时间早了三分钟。”

教室里的桌椅还保持着上学期练习时的样子，靠窗的位置留着两张并排的椅子。陆泽明从帆布包里拿出文件夹，抽出一沓打印好的资料，最上面是份手写的提纲，标题旁画着个小小的书架简笔画。

“这是老书店的背景资料。”他把资料推过来，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我周末去查了地方志，还拍了些照片。”照片里的木书架泛着温润的光泽，玻璃柜里的旧书脊排列得整整齐齐，角落还有张老板用牛皮纸包书的侧影。

沈晞然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夹着张便签，上面用红笔标着几个适合朗诵的英文形容词，笔迹和去年她在演讲稿稿上做的标记几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