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放学的人潮刚退去，路边小吃摊的香气还飘在半空。沈晞然拖着磨脚的帆布鞋，跟温青云并排走在人行道上，书包上的毛绒兔子晃来晃去：

“早知道体育课要跑八百米，我死都不穿这双新鞋——后脚跟肯定磨破了，等下回家得用碘伏擦。”

温青云正低头翻书包找纸巾，刚“嗯”了一声，斜前方突然冲过来个身影。是高二的陆学长，上周在篮球场投三分球的样子还挺利落，这会儿却攥着个粉白信封，校服领口的校徽歪着，声音发颤：

“温青云，你等一下！”

温青云吓得手一抖，纸巾撒了一地。沈晞然刚弯腰帮她捡，就听见男生急巴巴的表白：

“我关注你好久了——图书馆你坐窗边看《小王子》，阳光落你头发上；运动会你帮我们班递水，辫子晃来晃去……温青云，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温青云的脸瞬间红透，攥着书包带的指尖都泛白，嘴抿成直线说不出话。沈晞然刚想打圆场，余光突然扫到街对面的梧桐树下——温叙白背着单肩包站在那儿，校服外套搭在臂弯，手里捏着的笔记本边缘都快被攥皱了。

他不是说今晚要留在教室刷题吗？怎么会在这儿？

沈晞然的目光刚对上他，温叙白就动了。他没走斑马线，快步穿过没车的马路，脚步声踩在落叶上沙沙响。陆学长也察觉到了，回头看见温叙白，攥信封的手紧了紧——学校里谁不认识温叙白？高一年级的年级第一，和林屿森实力相当，连老师都夸的稳重型，可此刻他眼里没了平时的温和，沉着脸径直走过来。

温青云顺着视线回头，看见温叙白的瞬间，耳朵尖都红了，下意识往沈晞然身后躲了躲。沈晞然心里咯噔一下——这反应，还说是普通同学关系。

温叙白没看温青云，也没理沈晞然，只盯着陆学长手里的信封，声音比初秋的风还凉：

“高二（3）班的？这个点该上晚自习，堵在这里合适？”

陆学长愣了愣，结结巴巴：

“我、我跟温青云说句话……”

“说什么？”温叙白打断他，往前走了半步，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说让她现在谈恋爱？还是说，你觉得耽误她做题，比晚自习重要？”

陆学长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最后把信封往口袋里一塞，扭头就跑，差点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

岔路瞬间安静下来，只剩风吹树叶的哗啦声。温青云蹲下来捡纸巾，小声问：

“你怎么在这儿啊？不是说要刷题吗？”

温叙白没答，反而走到沈晞然身边。

“以后还是得注意一下，要是遇到一个不好的人，多危险。”

这话像是对沈晞然说的，又更像是对着温青云说的。

沈晞然挑挑眉，故意逗他：“温大学霸不是要刷题吗？怎么有空来‘英雄救美’？该不会是……特意跟着我们吧？”

温叙白耳尖更红了，别过脸，伸手把温青云的书包接过来：

“少胡说，教室停电了。这条路人少，天黑得快，我送你们。”

沈晞然“哦”了声。

夕阳把三个影子拉得很长，叠在落满梧桐叶的路上。风一吹，影子晃啊晃，连刚才的慌乱都变得软乎乎的——沈晞然忽然觉得，温叙白那句“教室停电”，恐怕比陆学长的表白还像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