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拍卖会预展上，程予苏表现得异常沉默。他跟在宁易身后，目光扫过每一件展品，在看到几幅确实来自程家的字画时，手指微微发抖。
"想拿回来吗？"宁易在他耳边低语。
程予苏摇头："不是真品。"
宁易挑眉："什么？"
"那幅文徵明的山水，"程予苏指着最显眼位置的一幅画，"是赝品。真迹应该在故宫。"
宁易眯起眼睛："你确定？"
"看题跋的印章边缘，真品有细微裂痕，这个太完美了。"程予苏低声解释，"还有纸的质地..."
宁易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拉着程予苏离开预展现场。
"怎么了？"程予苏困惑地问。
"既然有赝品，这场拍卖会就没必要参加了。"宁易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你刚为我省了两百万。"
程予苏这才明白宁易原本打算竞拍那幅画："你不怀疑我的判断？"
宁易转头看他，街灯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细碎的光："在专业上，我永远相信你。"
这句话不知为何让程予苏心头一颤。夜风吹过，他打了个寒战。下一秒，宁易的外套已经披在他肩上。
"别感冒了。"宁易的语气不容拒绝，"我的首席修复师可不能倒下。"
外套上残留的体温和淡淡的木质香气包裹着程予苏，让他一时忘了拒绝。
——
那天深夜，程予苏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梦中，程厉的手下将他按在地上，一本本古籍被扔进火堆...
"做噩梦了？"
黑暗中的声音吓得程予苏差点叫出声。宁易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你...你怎么在这里？"程予苏声音发抖。
"听见你喊叫。"宁易递来一杯水，"梦见什么了？"
程予苏接过水杯，没有回答。他的手仍在颤抖，水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波纹。
宁易突然握住他的手，稳住了那个颤抖的杯子："别怕，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那声音低沉温柔，与平日的戏谑判若两人。程予苏惊讶地抬头，正对上宁易专注的目光。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宁易——不是那个精于算计的古董商，而是一个真实的、甚至有几分脆弱的人。
"谢谢。"程予苏轻声说，没有抽回手。
宁易的手指轻轻抚过他手腕上的伤痕："这些...是程厉做的？"
程予苏猛地缩回手："这不关你的事。"
"现在你是我的人，就关我的事。"宁易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危险的轻柔，"告诉我，程予苏，你想要报复吗？"
月光下，程予苏的瞳孔微微扩大："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爷爷的东西。"
宁易笑了，那笑容让程予苏想起潜伏在暗处的猎豹："那么，我们目标一致。"
他俯身，在程予苏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睡吧，明天还有工作。"
直到宁易离开许久，程予苏仍能感觉到额头上那个吻的触感，以及那句"我的人"在他心中激起的奇异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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