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绎一脚踹开刑堂大门时,唐禹正蜷在血泊里抽搐。少年腹部隆起明显的弧度,雪白中衣被血染透,却还死死攥着那根捅穿自己丹田的银簪。
"左、左护法大人..."执事长老阴冷的目光扫过何绎腰间玉牌,躬身退到阴影里。
何绎蹲下身,两指掐住唐禹下巴。少年瞳孔已经涣散,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他掌心按在那隆起的腹部,感受到微弱的胎动穿透血污传来。
"明明...吸干了精血..."唐禹突然抓住何绎的衣袖,指甲抠进他腕间魔纹,"为什么...还会..."
话音未落,执事长老的骨鞭已经缠上少年脖颈。何绎看着那颗头颅滚到脚边,突然觉得靴底沾的血格外粘稠。他盯着自己映在血泊里的倒影——眼尾上挑的凤眸,左颊那道一直延伸到锁骨的血煞纹。
"何长钦。"许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玩味的笑意,"要不要打个赌?"
血煞宗大殿的鲛纱帐无风自动。何绎斜倚在骷髅座上,指尖转着枚染血的玉简。许峫把玩着唐禹的头颅,突然将它抛向殿柱。颅骨碎裂的声响里,他舔着虎牙说:"就赌你是不是个哥儿。"
殿内哄笑声炸开时,何绎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玄天宗的七长老被他用缚仙索捆在洞府石床上,那人清冷如霜的眉眼映着烛火,道袍下摆被他用匕首划开时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赌注是什么?"他眯起眼睛。
血煞宗宗主的靴底碾过地上血泊,在他耳边吐出句话。何绎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血铃叮当作响。他想起玄柒被他按在身下时,喉结上那颗朱砂痣如何随着喘息起伏。
"明日此时。"何绎捏碎玉简,碎玉扎进掌心,"我带证据回来。"
玄天宗的晨钟撞进耳膜时,何绎正把沈晏清的发带缠在腕间。那夜之后他偷来过不少东西——用剩的朱砂符,断弦的桐木琴,甚至半盏残茶。此刻这些物件在他乾坤袋里发烫,烫得他丹田魔气翻涌。
"沈长老。"何绎的阴影笼罩案几时,正在誊写经卷的沈晏清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那夜石床上的血渍。
缚仙索从袖中窜出时,何绎嗅到沈晏清衣领间的松墨香。玄柒长老的剑穗扫过他手背,那点细微的痒意突然让他想起幼时在血煞宗后山摸到的雏鸟。
石床比记忆中更冷。何绎咬住沈晏清喉结时,尝到了熟悉的血腥味。身下人突然掐住他腰侧,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那块骨头。剧痛中他听见自己发出幼兽般的呜咽,随即被翻过来压在青玉案上。
"何绎。"沈晏清的声音混着松香落在他耳畔,"你丹田有异。"
何绎的笑声卡在喉咙里。他忽然意识到沈晏清掌心正贴着他小腹,那里有团不属于魔修的温热气息。那人的指尖划过他脐下三寸,在某个位置重重一按——
"呃啊!"何绎弓起身子,冷汗瞬间浸透里衣。从未有过的锐痛从盆腔炸开,疼得他眼前发黑。沈晏清的手像烙铁般压在那里,将他死死钉在案上。
"三个月了。"沈晏清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不知道?"
何绎的魔气在室内爆开时,撞碎了七扇云母屏风。他跌跌撞撞冲出洞府,身后传来琴弦崩断的嗡鸣。山道上他吐得昏天黑地,胆汁混着血丝挂在嘴角,小腹却诡异地发着烫。
血煞宗的月令花开得正艳。何绎蜷在寒玉床上,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许峫的传讯纸鹤在梁上扑棱,他却想起沈晏清按在他丹田时,那股顺着经脉游走的灵力。
"魔胎。"执事长老的嗓音嘶哑如毒蛇吐信,"需用活人精血温养。"
何绎捏碎第三只纸鹤时,伏魔大会的请柬送到了血煞宗。烫金玉简上"玄天宗"三个字刺得他眼眶生疼,小腹突然传来细微的抽动。他猛地按住那块皮肤,感受到掌心下奇异的搏动。
当晚他做了个荒诞的梦。梦里唐禹的肚子裂开了,钻出来的却是只沾血的手。那手指甲修长,指节分明,腕间缠着玄天宗的剑穗。
惊醒时枕边落着几根鸦羽。何绎盯着房梁上盘踞的血蟒,突然想起典籍里关于哥儿的记载。他鬼使神差地摸向枕下,那里藏着从沈晏清案头顺来的《黄帝内经》。
卯时三刻,执事长老发现寒玉床上留着滩血迹。何绎的玉牌悬在梁间,下面压着张染血的纸条:
"闭关,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