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暴雨夜发烧，裹成蚕宝宝

第六章 暴雨夜发烧，裹成蚕宝宝

通向阳台的那扇玻璃门被“啪”的一下关上了，顾寒洲的背影消失在姜小柔的视野里。这晚宴的大厅像是一个闹市。姜小柔一个人愣在原地，手里那颗融化的奶糖黏糊糊地粘着掌心。

姜曼那句尖酸刻薄的“破抹布”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回响。

她使劲搓着手心，想把那脏兮兮的甜味全搓掉，手都搓红了。

酒会啜着酒的那些人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她，像是在期待一场好戏即将上演。顾寒洲“太太”的头衔在这种时候像烧红的烙铁，反而烫得她后背上那片暴露的皮肤疼得厉害。

得赶紧离开这里，这种氛围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姜小柔提着长裙，踩着高跟鞋发着噔！噔！噔！的声音，低着头就往会场外冲。只有众人的目光还在向她离去的方向聚焦。

外面也不合时宜的下起了雨，越下越大。风夹着雨向着她打过来，头发衣服没一会就被湿透了。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砖上，一步一趔趄。

她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只想赶紧逃离那个把她当成笑话的地方。她牙齿忍不住的打颤。

不知道走了多久，拐过一个街角。前面是灯火通明的便利店玻璃橱窗，像一个温暖的梦。姜小柔裹紧了湿透的裙子，冻僵的脚拖着冰冷沉重的高跟鞋，推开便利店的门。

门上的风铃叮咚响了一下。暖气扑面而来，混着烤肠和关东煮热腾腾的香气。

姜小柔冻得发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向了冷藏冰柜。拉开门，冰冷的白雾“呼”地一下涌出来。她一把抓起最前面一排草莓味的盒装冰淇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撕开盖子，塑料小勺挖了一大块，狠狠塞进嘴里！

冰冷的甜腻瞬间在舌尖爆开，冻得她一个激灵。草莓味很假，甜得发腻，那股冰凉从舌尖一路冲到喉咙，然后直直地撞进胃里！整个肚子猛地痉挛了一下！

她不管，又狠狠挖了一勺，用力地嚼着冰块一样的奶块。让那冰冷的东西塞满自己，好像就能冻住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冻住那个被顾寒洲圈在怀里当战利品展示的自己，冻住姜曼刻薄的嘴脸……眼眶热得发烫，可嘴里冻得麻木。

胃越来越不舒服，一阵阵地拧着疼。

……

黑色迈巴赫冲破雨幕，像一头无声却暴躁的猎豹。车里气压低得吓人。顾寒洲靠在后座，车窗外的流光飞快划过他冷硬的侧脸轮廓，薄唇紧抿。

张助理在前排大气不敢喘，手指在平板屏幕上飞快滑动，声音紧绷着汇报：“……刚打听到的顾董私下接触的那家公司，资质评估已经发您邮箱。另外，夫人……”他声音低了低，“定位显示，夫人二十分钟前离开了酒会，在……前面的蓝岛便利店附近。”

顾寒洲没说话，眼神像结了冰。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便利店门口。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

顾寒洲“嘭”地推开车门，一步跨入雨中。

便利店里灯光明亮。

姜小柔背对着门口，蜷在一个堆满泡面的金属货架角落。昂贵的银灰色长裙皱巴巴地拖在地上，沾满了水渍和灰。鞋跟断了一只，被随意地丢在脚边。她光着一只脚，袜子湿透了，印出青白色的脚趾。

长发湿漉漉地耷拉着，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地上是那个空了的冰淇淋盒，歪倒着，融化的粉红色糖水淌了一小摊。

便利店的店员是个烫卷发的小哥，端着一杯热水，正一脸为难地想递过去：“美女，你没事吧？喝点热水……”

姜小柔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沉沉地笼罩下来，带着屋外逼人的寒气。顾寒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外套上全是水痕，头发也湿漉漉地贴着额角，水珠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往下淌。

店员小哥吓了一跳，端着水杯的手一抖。

顾寒洲没看店员，目光落在蜷缩在地上的那团湿透的身影上。她脚边那滩粉红色的融化糖水格外刺眼。他额角青筋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他几步走过去，弯下腰。没有任何废话，一只手臂直接从她湿冷的后背穿过去，另一只手臂勾住她的膝弯。

姜小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猛地提了起来！

她冻僵的身体跌进一个同样湿漉漉但极其宽阔滚烫的怀抱里！那热度几乎烫伤了她冰凉的皮肤！

“你放开……”姜小柔冻得嘴唇发紫，挣扎着要推开他，声音抖得不成调。

顾寒洲抱着她，双臂如同焊死的铁臂，抱着就大步流星往外走。他脚下那双价格不菲的皮鞋碾过便利店门口那滩混着泥土的雨水，踩碎了那个倒在地上的空冰淇淋盒子，连带着那滩粉红的糖水，直接踢进了门边水槽的湿漉漉角落。

店员小哥端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水，眼睁睁看着那个气场恐怖的男人把缩成一团的女人抱走，塞进了门外那辆流着水线的黑色豪车里，引擎咆哮着冲入雨幕，留下两道模糊的红尾灯。

他嘴巴张了张，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多余的热水，又看看地上那一小滩被踩碎弄脏的粉红色水迹，最后目光落在地上那只孤零零躺着的、断了跟的高跟鞋上。

“……靠，拍电影呢？”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姜小柔被丢在后座宽大的座椅上，浑身湿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更冷了。肚子拧着疼，头也开始发沉，像灌满了铅。她缩成一团，往远离顾寒洲的那边车门使劲贴，牙齿咯咯打颤。

顾寒洲没看她。扯掉了自己湿透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副驾驶位上，只剩下一件同样湿了大半的黑色衬衫。他沉着脸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暴雨中撕开一道水路。

回到家，巨大的别墅空荡荡的。管家迎上来，看到顾寒洲抱着湿透狼狈的姜小柔进来，脸色微变，随即低下头。

“放热水。”顾寒洲只吐出三个字，抱着还在哆嗦的姜小柔就往楼上走，脚步又沉又急，水珠顺着他裤管滴在昂贵的地毯上。

姜小柔挣扎了一下：“我自己能走！”

回应她的是顾寒洲更紧的箍抱，勒得她肋骨隐隐作痛。上了楼，目标明确，不是她那间小客房，是主卧！

顾寒洲一脚踢开主卧的房门，里面带着暖意的灯光倾泻出来。他抱着姜小柔直奔里面自带的大浴室。

巨大的按摩浴缸里正哗哗放着热水，热气氤氲。顾寒洲把她直接搁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洗漱台上。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激得她又是一哆嗦。

“衣服脱了。”顾寒洲的声音绷得很紧，眼神扫过她冻得发青的嘴唇和脸颊上不正常潮红，眉头拧得更紧。

“不用你管！”姜小柔双手死死抱住自己湿透的前胸，那件露背长裙贴在身上又冷又难受。她挣扎着想跳下来。

顾寒洲一步跨上前，挡在她和洗漱台边缘之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你是打算在这冰台子上坐一晚上，等着烧傻？”

烧？姜小柔迟钝地反应过来，头好像更沉了。肚子倒是不怎么拧着疼了，就是浑身骨头缝里像有小虫在咬，一阵阵发酸发冷，连带着看眼前顾寒洲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都有点重影。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说话，就是死死抱着胳膊不动。

顾寒洲不再废话。他直接伸出手，拽住了她长裙背后那道细细的、缀着水钻的拉链。

“刺啦——！”

丝滑的料子被粗暴地拽开的声音！拉链瞬间崩裂！后面那一大块暴露在空气中的湿冷脊背瞬间接触到浴室里湿热的水汽，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顾寒洲！！”姜小柔又惊又怒，想挣扎却被湿漉漉的裙子缠住了胳膊。

顾寒洲的动作又急又快，带着不容反抗的蛮力。三两下就把那件破掉的湿裙子从她身上拽了下来。带着湿气的凉意瞬间贴上皮肤。

姜小柔羞愤到了极点，又冷又怕，脑子浑浑噩噩地更厉害了，只剩下本能的挣扎。

顾寒洲按住她扑腾的手脚，动作却忽然顿了一下。

灯光下，被他扯开裙子后露出的脊背和腰侧，细腻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道清晰的、微微发红的指痕！形状……像极了他下午在办公室办公桌边抱着她，那只落在她腰侧的手掌轮廓！

那指痕并不深，但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像是某种宣告所有权的烙印。尤其在这氤氲的热气里，格外显眼。

姜小柔也察觉到了他目光的停顿，也感觉到背后一点被攥过的微痛感。她又羞又气：“看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

顾寒洲的目光从那几道指痕上移开，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眼神更沉了几分。他伸手探向旁边架子。

姜小柔以为他又要拽别的，吓得闭着眼死死往后缩。

一床厚厚的、极其柔软的鹅绒薄被兜头罩下！像张巨大的网，瞬间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被子外面传来顾寒洲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裹着被子的动作却算不上温柔，像是打包一个不安分的物件：

“别乱动，再动捆死你。”

姜小柔被裹成了个密不透风的茧，从脸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暖烘烘的绒感瞬间裹住，让她冻得发僵的身体舒服地叹息了一声，那股刺骨的寒意终于被一点点驱散。可被强裹成这样的屈辱感还在烧。

顾寒洲把她连人带被卷起来抱离了冰冷的台面。姜小柔隔着被子感觉自己被颠簸着移动了几步，身体悬空几秒，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一个巨大柔软的东西上——他的床？

下一秒，她感觉裹着自己的被子卷被人往里推了推，调整位置。随即，身边另一侧的床垫沉下去一大块。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也躺下了！

“你……你干嘛？”姜小柔惊得想往被卷里缩。感冒的晕乎劲儿里混进了巨大的慌乱。

没听到顾寒洲回答。

只有一只大手隔着厚厚的被子，在她身侧用力地按了一下，低沉的声音贴着被子外面传进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困倦：

“睡觉。”

“再折腾，”那低沉的威胁似乎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明天早上挖坑把你和那冰淇淋一起埋了。”

裹在被子里的姜小柔彻底僵住了。身体暖了，心却凉飕飕的。外面是暴雨砸在窗户上的密集声响。旁边躺着的男人呼吸平缓，却像一头沉睡的猛兽。

她憋着一股气，又冷又饿（冰淇淋真不顶饿），浑身酸软无力，裹在软和的被子里折腾不动了。意识沉甸甸地下坠，终于坠入黑暗深处。

……

主卧里一片寂静，只余下窗外风雨声。

很久之后，黑暗里响起微小的声音。

姜小柔在巨大的羽绒被茧里不自在地动了动。被子裹得太紧，睡梦中感觉身体热得厉害，可鼻子里呼出的气却是滚烫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她昏昏沉沉地，潜意识想掀开点被子透透气。

刚拱动了一下。

那只原本随意搭在被子卷外面的、带着烫人温度的大手，立刻收紧了力道，隔着柔软的被子，不轻不重地在她胸前被卷起的地方压了一把，发出轻微的“噗”一声闷响。

“安分点。”

沙哑的男声在枕边响起，带着浓重的睡意，像呓语，却带着警告。那只手没有立刻挪开，就那么压在厚厚的被卷上，掌心隔着几层软羽和薄被，能清晰感受到底下的心跳——频率快得不太正常，一下一下，撞在他手心。

顾寒洲闭着眼，眉头却微微蹙了一下。

掌下的温度，隔着手感极好的羽绒被，都清晰地传递上来一丝不正常的灼热。

他沉默了几秒。那只大手终于动了动，却不是拿开，而是换了个位置，往上挪了一小段，隔着一层蓬松的绒被，用他带着薄茧的温热指腹，轻轻贴在了姜小柔隔着被子、露在外面的光洁额头上。

指尖下，那皮肤的温度像是要烧起来。

顾寒洲的手指在她滚烫的额头停了两秒。

被裹成厚茧的姜小柔感觉到额上一热，眼皮沉得睁不开，只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额头上那一点不属于自己、却莫名让人安心的微烫温度，像一个小小的暖炉。喉咙又干又痛，她无意识地在被卷里蹭了蹭发痒的鼻子，哼出一点带着浓浓鼻音、软软的嘟囔：

“妈妈……水……”

那声音，是发烧昏沉时带点委屈的软糯。

黑暗中，顾寒洲放在她滚烫额头上的指腹，微微蜷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