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转学生沈星河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时，林小满正把情书塞进江叙抽屉。少女耳尖通红，没注意到后门闪过的银灰色棒球帽——那是江叙标志性的装扮，此刻却出现在本该在篮球场的沈星河头上。

"这位同学，你的座位在..."班主任话音未落，沈星河已经大剌剌坐在林小满后排，长腿一伸顶开她的椅子。林小满踉跄着回头，正对上少年眼尾的泪痣，在晨光里像滴没擦干的血。

这是她第三次撞见沈星河偷戴江叙的帽子。自从三个月前校草江叙突然转班，这个总把校服穿成oversize的刺头就开始模仿他的一切：打球动作、说话腔调，甚至连皱眉的弧度都要复刻。

"跟踪狂。"某天林小满在校医室逮到额头缠着纱布的沈星河，他却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止痛药，"林同学，你的江叙学长有胃病，记得提醒他按时吃药。"

暴雨倾盆的傍晚，林小满终于在天台堵到偷戴江叙手表的沈星河。少年白衬衫被雨水浇透，腕间的银色表带泛着冷光，正是江叙昨天在失物招领处登记的那块。

"为什么？"她攥着沈星河的衣领，"江叙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做？"

沈星河突然凑近，薄荷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因为我要他恨我。"他扯开校服领口，锁骨处狰狞的疤痕蜿蜒如蛇，"三年前那场车祸，我爸开车撞了他全家。"

惊雷炸响的瞬间，林小满终于明白江叙转班那天为什么盯着沈星河冷笑，也明白沈星河总在放学后偷偷擦拭江叙的储物柜——那上面刻满诅咒的涂鸦，全是他自己写的。

校庆晚会当天，沈星河戴着江叙的棒球帽登上舞台。追光灯下，他抱着吉他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台下江叙突然掀翻椅子："别碰我的东西！"

林小满看着沈星河被拽进后台，听见江叙压抑的怒吼："你以为模仿我就能赎罪？我妈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杀了你！"

她冲进去时，正看见沈星河扯开衬衫露出疤痕："来啊，朝这里捅。"江叙的拳头悬在半空，颤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林小满在学校后山找到蜷缩的沈星河。少年的棒球帽不知去向，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林小满，我还有三个月寿命。"他摊开掌心，诊断书上"骨癌晚期"的字样被雨水晕染成模糊的红色，"我只想在死之前，让他恨我恨到能记住我一辈子。"

林小满的泪水砸在他手背："你这个傻子..."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叙浑身湿透，手里紧紧攥着沈星河遗落的棒球帽，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沈星河突然笑起来，伸手去够江叙手里的帽子："最后一次借戴，行不？"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帽檐，突然向后倒去，诊断书被风卷上夜空，在雨中翻成白色的蝴蝶。

三个月后，林小满在沈星河的墓前遇见江叙。少年摘下棒球帽，露出新染的银发："医生说，他最后那段时间每天都在吃止痛药。"他把帽子轻轻放在墓碑上，"原来他不是想代替我，他是想把自己变成靶子，让我能把恨发泄完..."

夕阳西下，林小满看见江叙小心翼翼地擦拭墓碑，碑上的照片里，沈星河戴着那顶棒球帽笑得张扬。风掠过枝头，卷起两片银杏叶，一片落在江叙肩头，一片盖住墓碑上"沈星河"三个字——就像他活着时，总用身体挡住江叙储物柜上的恶意涂鸦。

此刻，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温柔地修补着少年们破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