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调谐的节奏

场景1：商业街露天舞台 外 周末傍晚

彩色旋转灯在脚手架上吱呀作响，江野蹲在音箱旁拧螺丝，抬头时额头蹭到了舞台底部的锈迹。林小满抱着键盘躲在后台啃汉堡，面包屑落在打印店赶制的宣传册上——"新锐乐队城市琴弦 限量EP首发"的字样被番茄酱晕开一角。

"设备调试完没？还有半小时开场！"阿杰抱着鼓棒跑过来，裤腿沾着排练室的墙灰。阿豪突然举着手机冲过来："糟了！步行街管理处说我们没办演出许可，要取消！"三人同时看向江野，他正将最后一根音频线插进接口，指节因用力泛白："我哥找了工地的朋友，再给我们十分钟。"

场景2：舞台侧面通道 内 黄昏

江野跟着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拐进楼梯间，手机屏幕亮着母亲的未接来电。"审批文件明天才能下来，但你们可以先演，"男人递过安全帽，"巡警来了就说是工地安全宣传演出。"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见江野手腕上重新描过的乐队纹身。

回到后台时，林小满正把EP光盘塞进书包："要不我们先撤？"江野抢过光盘塞进裤兜，吉他背带在肩膀上勒出红痕："《城市回响》的间奏，你们记得加降B段吗？"阿杰突然敲响军鼓，咚的一声震落了舞台上方的灰尘。

场景3：舞台 外 夜晚

第一首歌演到副歌时，三辆巡逻车闪着警灯停在街口。江野突然改弹《城市裂痕》的intro，那是他们为逝去主唱写的未发表曲目。林小满愣了两秒，键盘声随即跟上，阿豪的贝斯线如心跳般震颤，阿杰的鼓点混着远处警笛，竟意外和谐。

"这是我们的城市，"江野对着话筒，声音被麦克风电流声切割，"它有霓虹也有裂缝，有梦想也有...安全帽。"台下穿校服的学生突然鼓起掌，几个工地工人跟着节奏跺脚，巡逻车上的警员放下了喊话器。

场景4：工地材料仓库 内 深夜

月光从铁皮屋顶的破洞漏下，照见堆放的钢筋和江野哥哥的建筑师图纸。四人围坐在水泥袋上，数着今晚卖EP的收入——总共三百二十七块，刚好够付录音棚定金。

"我哥说，以后可以在工地开演唱会，"江野用扳手敲了敲钢筋，发出嗡鸣，"回声比排练室还好。"林小满突然指着图纸上的音乐厅设计图："等我们有钱了，就去这里演出！"阿杰把鼓棒插进水泥袋："先把下首歌的bridge段写完吧。"

场景5：录音棚 外 黎明

江野走出录音棚时，看见母亲坐在台阶上，手里提着保温桶。"你哥昨晚在工地晕倒了，"她声音沙哑，"医生说长期劳累。"晨雾中，江野看见母亲鬓角的白发，和自己吉他弦上的锈迹一样刺眼。

"EP卖得怎么样？"母亲打开保温桶，里面是温热的小米粥。江野低头看见桶底沉着几颗枸杞，像极了舞台灯光下晃动的光斑。远处传来地铁首发车的轰鸣，他突然想起昨晚在工地，钢筋碰撞的声音竟和《城市裂痕》的尾奏完美共振。

场景6：排练室 内 清晨

林小满推开门时，看见江野正在收拾吉他包。谱架上放着新写的谱子，标题是《未调谐的变奏》，间奏处用红笔写着："此处插入工地警报声"。"我哥需要手术费，"江野的声音被包吉他的绒布 muffled，"材料管理员的工作，我下周去报到。"

阿豪突然把贝斯摔在地上："所以我们就这么散了？"阿杰踢翻了鼓凳，镲片落地的声音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江野的手指停在琴弦上，那是主唱留给他的最后一根E弦。林小满突然按下键盘，弹的是他们第一次合练时跑调的《生日快乐》。

"其实我爸也想让我考公务员，"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我记得你说过，每道裂痕都在共鸣。"阳光穿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照见江野吉他包侧袋里露出的EP光盘，封面上印着四个年轻人在天台上的剪影，背后是正在升起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