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慕尚碾过盘山公路的沥青面,引擎低鸣被车窗隔绝成沉闷的嗡响。苏念蜷在真皮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手机屏幕上,墨言琛半跪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额头抵着墨老爷子那根龙头拐杖,血珠顺着他绷紧的脖颈蜿蜒,浸透了他西装领上那枚枫叶胸针中央的红宝石。银色叶纹托着那抹血红,像极了多年前福利院后墙,雪地里被她不小心踩碎的红梅。
司机戴着黑皮手套的手稳定如铁钳,指节分明的无名指上,一道戒痕浅得几乎看不见。苏念盯着那道痕,喉头发紧——墨言琛左手同样的位置,有道月牙形的伤疤,摸上去总带着点硌手的粗糙感。
"您跟着墨言琛多久了?"她突然开口,声音撞在车窗上反弹回来,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音。
前排男人从后视镜里看她,镜片里的眼睛像淬了冰的黑曜石。"从他成年那天起。"
"苏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他有未婚妻?"苏念死死盯着屏幕里那抹刺目的红,指甲掐得掌心发疼。墨老爷子那句"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护不住"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慌。七年寻找,雨夜那个带着凉意的拥抱,还有他俯在她耳边,喉结滚动着说"别再走了"的时刻,难不成都算她偷来的幻觉?
车内沉默得能听见仪表盘的滴答声,像在倒数着什么。
"张氏集团的千金,张雅柔。"司机将"千金"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强调什么,"但墨总从没碰过那女人递来的水杯,遑论承认婚约。"
苏念松了半口气,心尖却更慌了。"那他为什么不拒绝?墨氏现在还需要靠联姻?"
"张氏手里攥着福利院重建的档案。"司机转动方向盘,车身轻巧滑过一个弯道,"特别是十五年前那场火——墨总查到,有保育员提前领走了大楼所有的灭火设备。"
"轰"的一声,苏念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腾起一团黑雾。烟熏火燎的焦糊味、铁门变形的吱呀声、还有个模糊的男孩身影,在火焰吞没一切前,拼命塞进她手里那片用体温焐热的枫叶——她猛地攥住胸口的衣服,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
"那场火......是人为的?"她听见自己牙齿打颤,当年被烧死的陈奶奶,那个总是偷偷给她塞水果糖的哑巴叔叔......这些记忆碎片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司机打了右转灯,远处别墅的玻璃幕墙在暮色里泛起冷光。"墨总查到张雅柔父亲当年是福利院理事会成员。"他停稳车,沉默着绕到副驾拉开车门,"苏小姐,这里有全国决赛的顶级设备,保镖会守在三百米外的林子里,不会打扰您。"
苏念捏着那张还带着墨言琛体温的黑卡,手机屏幕上,他滴血的脖颈依然刺目。别墅廊灯突然亮起,暖黄的光线照亮庭院里的枫叶树,影子在地上晃动,影影绰绰。她想起昨夜他烧得滚烫的掌心,在她后腰烙下的温度,那么真实。
"他现在怎么样?"她抬头问,晚风卷着山岚扑在脸上,凉飕飕的,像极了墨言琛昨晚滑落在她锁骨上的泪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