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凌晨四点，山庄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突兀。徐忆南终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疲惫不堪地趴在桌上，额角紧贴着冰凉的桌面，思绪却依旧在集团繁琐的杂事中盘旋，挥之不去。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仿佛灌了铅一般缓缓合上。视线模糊了一瞬，又突然清晰起来……

眼前是一条医院的长廊，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刺鼻得让人皱眉。一个男孩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眼眶却早已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他把手中的糖果塞进徐忆南的小手里，然后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地说：“忆南……以后哥哥……照顾你……”

徐忆南抬起头，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呀？不是还有爸爸妈妈吗？”

男孩愣了一下，手臂下意识收紧了几分，像是害怕失去一样：“叔叔……阿姨……出远门了……”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徐忆南的声音带着天真的期待，语气里满是孩童的纯真。

“……很久……很久……”男孩的声音颤抖，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是啊，的确很久……久到是一辈子。

小小的徐忆南抬起手，认真地抹去男孩脸上的泪水，把手里的糖果递回去：“哥哥，别哭，吃糖。”

男孩却哭得更凶了，嗓音沙哑而破碎：“忆南……哥哥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好呀好呀！那说好，你要照顾我一辈子！”徐忆南笑得灿烂，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眼睛弯成了月牙。

男孩的眼眶红得更厉害了，声音低低地承诺：“好……哥哥照顾你一辈子……”

画面骤然一暗，耳边只剩下刺耳的咒骂声。

“你知不知道他什么用也没有！”

“他只会拖累你！”

“我……我知道……”声音微弱，夹杂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奈。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徐忆南身上，他皱着眉趴在桌子上，神情还带着些许不安。曲黎景推开房门，走到桌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徐忆南，醒醒，别睡了……”

徐忆南迷迷糊糊地呢喃道：“哥哥……你别走啊……不是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吗……”

曲黎景的动作顿了一下，手掌继续轻拍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徐忆南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曲黎景时愣住了，惊喜地说：“你怎么回来了！”

曲黎景挑了挑眉，唇角扬起一抹笑：“怎么？不欢迎？”

“没有，没有。”徐忆南起身，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怎么会，我都想死你了……”

曲黎景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行了，饿了吧？”

徐忆南点点头，眼睛亮亮的，透着几分久违的欣喜。曲黎景揉了揉他的头发：“快去洗漱，然后吃饭吧。”

“嗯。”徐忆南答应了一声，起身走向洗手间。洗漱时，头痛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打，耳边传来梦中的声音：

“他没有用！”

“他只会拖累你！”

“我们不同意！”

“我们可是你的父母！”

嘶吼的女声戛然而止，变成了女人低声的哭泣。

徐忆南极力去忽略耳边的声音，强撑着用冷水洗了把脸，扶住洗手台喘息。近一个月来，他每晚都会做一模一样的梦，那些模糊的记忆像雾一样笼罩着他。他拼命去想，努力去回忆，可始终想不出记忆中那个承诺要照顾他的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