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哥哥。”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提着装满鲜花的竹篮，轻轻拽了拽温蓝玉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唤道。
温蓝玉闻声止步，转过身来，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怎么了，小姑娘？”
小女孩偷偷瞥了眼文安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漂亮哥哥，给娘子姐姐买束花嘛。”
“别……别乱说！”温蓝玉耳根瞬时泛红，说话都结巴了，慌忙看向文安意。
见文安意只是掩嘴轻笑，并未动怒，他这才稍稍安心。
“哦～”小女孩拖长语调，眼珠滴溜溜一转，“原来还没成亲呢。”她眨巴着大眼睛，语气天真，“那漂亮哥哥就给心上人姐姐买束花吧。”
此话一出，温蓝玉和文安意同时一怔。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小女孩仰起小脸，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无辜地望着二人。
文安意生怕伤了孩子的心，温言道：“你也是无心之言，又不知我们的关系，谈何过错？”
温蓝玉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文安意，眼中柔情似水。
小女孩点点头，从篮子里取出一枝娇艳欲滴的芍药递向文安意，笑得像只偷到鱼的小猫，“漂亮姐姐，这枝芍药就当是我赔礼啦。”
文安意接过花，莞尔一笑，“谢谢你。”
“姐姐真美，就像画里的仙女一样。”小女孩眨眨眼，指着她手中的芍药，“就跟这花一样好看。”
文安意听了很是欢喜，从袖中摸出一片金叶子递过去。
小女孩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文安意却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你送了我花，礼尚往来，我也该回礼才是。”
“那……好吧。”小女孩认真道谢，“谢谢漂亮姐姐。”临走前，她凑到文安意耳边，压低声音说：“漂亮哥哥一直在看你哦，眼神温柔得很呢。”
文安意心头一颤，抬眸望去，正对上温蓝玉深情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入那双瞳孔里一般。
路过一处烤炙羊肉的摊位时，炭火上滋滋作响的羊肉吸引了文安意的目光。
温蓝玉留意到了，便问道：“要不要尝尝看？”
文安意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很辣？我吃不得太辣的东西。”
摊主热情地递过来一串，“不辣的，小姐尝尝看。”
“那便多谢了。”文安意接过，用帕子垫了垫，轻轻咬了一口。虽然有些烫，但羊肉的鲜美还是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嗯，确实不辣。”她抬头看向温蓝玉。
温蓝玉被她这样看着，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
“那是自然！我这烤炙羊肉可是做了十几年的老字号了。”摊主得意洋洋地说，“整条长安街，就数我这味道最正宗。”
见文安意喜欢，温蓝玉多买了几串。不过文安意吃得不多，两串后便停了下来，剩下的都交给了他。
“我吃不下了，辛苦蓝玉帮忙解决了。”文安意浅笑道。
温蓝玉一边吃着，一边摇头。
这时听到远处传来叫卖冰糖葫芦的声音，便问她：“要不要买串冰糖葫芦消食？”
“不用，我不喜欢吃那个酸甜的味道。”文安意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靠近温蓝玉。
淡淡的草药香气钻入鼻尖，让温蓝玉呼吸一顿。
柔软的帕子轻轻擦过他的嘴角，温蓝玉只觉得喉咙发痒，浑身发热。
“好了。”文安意指尖微颤，故作镇定地收回了帕子。
温蓝玉回过神来，呆呆地应了声，“好。”
夜色如水，河面上漂浮着五彩斑斓的花灯，将水面映照得波光粼粼。
文安意拿着花灯，正准备放入水中，忽然脚下一滑。
温蓝玉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却不小心碰到了她冰凉的手腕，像触电一般缩回了手，结结巴巴地说：“殿下恕罪，臣不是……不是有意的……”
文安意捂着嘴咳了起来，温蓝玉赶忙从怀中摸出梨膏糖递给她。吃了梨膏糖，咳嗽才渐渐平息。
文安意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温大人让我唤你蓝玉就好，怎么你自己反倒生分起来，唤我殿下了？”
“那是……是臣一时失态……怕唐突了殿下……”温蓝玉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慌乱。
“嘘。”文安意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轻声道：“你我之间不必用君臣相称。”
“是……”温蓝玉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连脖子都红透了。
文安意收回手，微微偏过头，声音柔软似春日柳絮，“梨膏糖很好吃，蓝玉有心了。”
温蓝玉怔怔地注视着她。
远处欢笑声此起彼伏，无数花灯随着水流缓缓远去。
文安意侧过头看向温蓝玉，声音轻柔，“蓝玉，我们一同放灯吧。”
“好……”温蓝玉小心翼翼地捧起花灯，见文安意将其放入水中，也跟着轻轻放下。
他偷偷打量文安意的侧颜，小声问道：“阿意，许了什么愿望？”
文安意望着满河灯火，幽幽叹了口气：“但愿山河无恙，江山永驻。还有……”她顿了顿，声音低若蚊呐，却如重锤般敲在温蓝玉心头，“愿良辰美景，有人共赏。”
"但愿山河无恙，江山永驻..."如此宏大的心愿，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凄然。
温蓝玉心中涟漪阵阵：这样一位纤弱女子，竟心系天下苍生。自己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胸襟却不及她分毫。
想到这里，他愈发窘迫，耳根通红。心底悄然种下一颗种子，等待它成长为参天大树。
湖面上，莲花灯渐次漂远。岸边，两道身影相对而立，虽然相距不过数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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