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无影灯明晃晃地刺着眼,第四具尸体胸腔被解剖刀划开的瞬间,金属与骨质摩擦的钝响,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在密闭空间里弥漫。顾昭盯着手术台,镊子刚要深入,白大褂兜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顾不上擦拭指纹,她抓过手机,痕检科的紧急通知像道催命符——城南烂尾楼发现疑似连环杀手第七个猎物。正要起身,目光扫过尸体右手,虎口处残缺刺青猛地刺痛神经,和三小时前神秘档案袋里,沈淮桉少年照片上的印记,竟分毫不差!
档案袋是清晨匿名送来的,牛皮纸封着沈淮桉二十岁的照片,那时他眉眼还带着警校生的英气,谁能想到,三年前那起爆炸案,她亲手给他入殓。可此刻,这刺青像从地狱爬回的幽灵,把回忆撕得稀碎。
城南烂尾楼被雨幕裹成灰色牢笼,警戒线外,警车红蓝灯在雨里明明灭灭。她挤过人群,第七具尸体趴在生锈铁架下,雨水顺着尸身缝隙往下淌,在积水中晕开暗红。蹲下身,手电筒光束扫过尸体右手,残缺刺青像道诅咒,让后脊爬满寒意。
雨越下越狠,浇得警戒线晃来晃去。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道黑风衣影子,一闪进了巷口。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她拔腿就追,白大褂下摆扫过积水,溅起的泥点糊在裤脚。
追进巷口时,后腰猛地撞上坚硬冰凉——是枪管抵住的触感。熟悉的薄荷烟味混着血腥气漫上来,那声音比雨声还冷:“刑侦队首席法医顾昭,什么时候学跟踪了?”她猛地转身,子弹擦着耳际钉进砖墙,溅起的砖屑崩在脸上,疼得人发麻。
闪电劈开雨幕,沈淮桉站在暗处,黑色冲锋衣洇着雨水,喉结处十字疤泛着冷光。这伤口,是她当年给他入殓时,从未见过的!三年前爆炸案现场,他浑身是血,她拼尽全力也没能留住,最后给他整理遗容,哪有这道疤?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雨砸在地面的声音都成了背景。顾昭盯着他战术手套包裹的指节,那些过去的片段疯狂涌上来——曾经一起查案时,他总笑她验尸时太专注,会往她白大褂兜里塞薄荷糖;爆炸案那晚,他说“等结案,带你去吃老街上的糖炒栗子”,可最后只等来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突然伸手扯落他的战术手套,手套飘进积水的瞬间,雨好像都停了半拍。他们谁都没说话,远处警车的鸣笛裹着陈年旧案的阴影,在雨巷里打转。他眼里有她看不懂的复杂,她却清清楚楚知道,沈淮桉“死而复生”,和这连环凶案、神秘档案袋,绝对扯不清关系。
雨还在下,浇灭了解剖室的灯,浇不透这桩桩谜案。那些被掩埋的、被篡改的,正随着雨水,一点点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