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弹钳“咔嚓”一声咬断第七根导线，脆响划破夜色。顾昭指尖渗出的薄汗浸湿了掌心，她蹲在跨海大桥边缘，后腰紧抵着锈迹斑驳的护栏，铁锈硌着皮肉的钝痛让她忆起那个清晨——阳光穿透米色窗帘，细尘在光柱中跳跃，沈淮桉倚在厨房门框，浅咖色毛衣勾勒出温柔轮廓，他笑看着她手忙脚乱煎出焦黑的蛋，随后带着烟火气息的吻落下，胡茬轻蹭过她的脸颊，“昭昭，就算厨艺糟糕，我也想和你吃一辈子。”可如今，炸弹倒计时的滴答声里，那些甜蜜如碎玻璃碴，扎得人心慌，呼吸都带着锋利边角。
沈淮桉战术腰带贴在身侧，皮革冷硬透过布料传来。顾昭摸出暗层密封袋时手指微颤，袋口金属拉链刮过指节，疼得眼尾紧绷。袋中的血液样本是奶奶被害前留下的，汞含量超标三百倍的检测报告躺在透明塑封里，与厉锋办公室化学试剂清单吻合，似一场精心谋划的谋杀，将七年追查钉死在“真相”的十字架上。海风卷着咸涩灌进衣领，后颈瞬间泛起鸡皮疙瘩，想起修复芯片时沈淮桉替她挡下子弹的瞬间，他后背灼热透过衬衫传来，而此刻“证据”带来的寒意在胸腔里疯狂撕扯，搅得五脏六腑拧成绳。
追击战在大桥上炸开。顾昭攥着改装解剖刀，刀身寒意顺虎口爬上，冲向厉锋的身影决绝似沈淮桉陪她在靶场练枪那晚，深冬风割脸，她屡打不中十环急得掉泪，他从身后环住她，军绿色大衣裹住两人，手把手调整姿势，下巴抵她发顶说“别怕，我在”，那时呼吸温热带松木香皂味。可现在，刀刃扎进厉锋眼球闷响里，沈淮桉扣动扳机火光中，她瞥见他后颈一闪而过的电子刺青，那是军方绝密项目活体标识，蓝盈盈光妖异刺眼，像狰狞疤，将过往信任劈成两半碎在玻璃碴和血里。
油罐车爆炸坠海刹那，浪花卷着火星扑来，热浪掀得人站不住。顾昭被气浪掀踉跄，膝盖磕桥面，碎石嵌进肉里闷哼一声，却见沈淮桉后颈刺青火光里清晰如烙，那抹蓝光像毒蛇咬住所有关于“真心”的想象。涨潮海水漫上桥面，咸腥浪拍栏杆，沈淮桉捏她下巴注射解毒剂，指节力度同同居时涂药一样，那时手肘擦破皮，他蹲沙发前，棉签蘸碘伏轻得怕弄疼她，现在的力度却带着压迫感。“你有两个选择。”他舔嘴角血渍，声音低哑混硝烟味，“给我戴手铐，或者……”
顾昭咬碎他递来的胶囊，苦味舌尖炸开，口腔喉咙到心脏都苦透。转身走向栏杆，海水漫过脚踝，凉意顺裤管爬使小腿发僵。出租屋回忆涌来：周末大扫除，她举鸡毛掸子晃悠，粉色羽毛飘得满屋都是，他笑她笨蛋，却把她护身后挡住灰尘；洗缩水衬衫忐忑递过去，他说“专属尺寸”用吻封住不安，唇温热柔软带薄荷味，如今想来却似隔雾看不真。此刻甜裹疑云，不知后颈刺青是否藏着比卧底更深秘密，共度日夜是否沾欺骗灰，月光地板纹路都成阴谋注脚。
沈淮桉跟在身后脚步碎浪声里，似把细沙撒心上。想起医院醒来时她攥他手哭得颤抖，指甲掐进手背不觉，他发誓要摊开秘密，似同居第一晚抱她坐飘窗看灯火流淌说“往后坦诚到白头”，她睫毛带泪笑应“好”。可现在“幽灵计划”枷锁勒喉，不能说刺青是卧底身份锁暴露即清除，那些承诺会成泡影；不能说甜蜜时光是在枪林弹雨偷来的珍宝。
废弃仓库腐锈铁门吱呀作响，铁锈簌簌掉落似时光碎屑。借月光见墙上斑驳涂鸦，恍惚回出租屋，他曾用炭笔在旧笔记本画她小像，笔触轻怕惊到她，画里笑眼与现在沉默形成刺目对比。仓库死寂中只有呼吸和秘密发酵响动，似只无形手把空气攥成铁压得喘不过气。他扯断电线火星照亮绷紧下颌线说：“‘幽灵计划’是卧底行动，后颈刺青是身份锁。”她未应声，想起血液汞超标、厉锋阴笑、“证据”严丝合缝模样，可挡子弹熬整夜画面又像真话影子晃得眼酸喉堵。
仓库外毒枭余党引擎声碾过夜色似蛰伏凶兽。他拽她躲货物堆，黑暗紧贴温度与出租屋雨夜拥抱重叠，暴雨敲窗他从身后拥住说“不管多危险都回来见你”，现在呼吸喷颈侧没了笃定带着紧绷。闻到他硝烟雪松味，熟悉又成谜似蒙灰镜子照不出真心。
手电筒光束扫进仓库，他摸到并握紧她手，指腹摩挲掌纹安抚不安。心跳如鼓分不清怕被发现还是怕这紧握是最后温柔，能感觉他掌心薄汗指尖微颤，原来他也会慌，“笃定”也会在真相前摇晃。光束移开后他极低声音钻进耳朵：“昭昭，那些甜蜜没骗你。”她指尖悄悄回握，那些共度日夜是混沌里唯一敢赌的真心，哪怕输得一败涂地也想再信那个靶场教开枪厨房包容她厨艺雨夜说“回来见她”的他还是原样。
余党离去两人钻出货物堆。天泛白黎明像钝刀割碎黑夜使人眼疼。望着他说：“我要查清，包括‘幽灵计划’奶奶血样。”他点头，知道甜蜜是桥，桥断了要用真相搭才能走到彼此身边，哪怕千难万险哪怕桥那头是深渊，为了她眼里的光那些没说尽的“往后”也得走。
趁着晨光撤离路上想起出租屋早餐焦黑蛋和温柔目光，以为是平凡开端现在成危险旅途回望，每步都小心翼翼怕踩碎希望。他偶看她目光有眷恋未尽愧疚坚定似藏宇宙秘密独自消化。
到临时落脚点老旧木屋透潮气，盯着他说：“别让我发现你骗我。”他笑得难看眼尾纹路藏疲惫，“不会，那些‘以后’我想亲手给你。”这话与天台承诺重合，那时晚风温柔说“案子结了去看洱海月”，现在她别过脸不让他看见泛红眼怕开口哽咽泄出冲散倔强。
这不是结局是暗潮流歇。甜蜜碎片成暗礁浮木撑着两人在真相情感漩涡往光里游。后续路还有血样关联计划漏洞两人如何猜忌信任间拼完整“我们”……此刻木屋阴影里相对而坐沉默似河流淌未尽话语藏不住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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